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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方舟晃了晃杯子，把剩下的奶茶一口闷进去了：&ldo;那时候还没开始严打，传销组织比现在猖獗多了，进去就出不来，跟黑社会似的，还打死过人。我好不容易给家里人传了信，家里四处托人找，又想起祁连他妈原来是同乡，托到了她那里，她当时不在国内，老祁很够意思，他自己把我捞出来的。&rdo;江晓媛听得一愣一愣的：&ldo;怎么捞的？&rdo;陈方舟看了她一眼。江晓媛蓦地想起祁记者被人砍了一刀踩不下刹车的事，连忙点头：&ldo;哦，我大概明白了。&rdo;&ldo;那之后我就改名叫陈方舟了。不是因为这个名好听，洋气，是留着提醒自己‐‐有多大肚子吃多大碗饭，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踏踏实实的做人做事最重要了‐‐好了，我把黑历史都倒给你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rdo;江晓媛感觉他说得很有道理，回去掂量了一宿，宿管阿姨带着江晓媛上楼，边走边说：&ldo;蒋老师真大方啊，一下让你透支了一个多月的工资。&rdo;江晓媛一开始随口应了一声，没反应过来，后了一会才回过味来，蒋不是告诉她每月三千多吗？怎么两千变成一个&ldo;多&rdo;月的工资了？&ldo;我最近换工作，手头有点紧，蒋老师人好，&rdo;江晓媛贼兮兮地旁敲侧击了一句，&ldo;大姐，咱们学校这么好，一般工资也挺高的吧？&rdo;宿管阿姨道貌岸然地说：&ldo;工资薪酬是机密，不好随便在背后说的。&rdo;江晓媛眼睛转了转：&ldo;哦……&rdo;宿管阿姨的道貌岸然只存续了五秒，五秒以后，她就果断放弃了节操，压低声音对江晓媛说：&ldo;我听说像你们这样的助教学校不肯多请的，指标特别少，好多人想把自家亲戚塞进来都不行，招进来一个一个月才给开一千六。&rdo;江晓媛：&ldo;……&rdo;宿管阿姨：&ldo;别说出去！&rdo;江晓媛连忙表达了自己的识相，并大加赞扬了对方的消息灵通，心里七上八下地爬上了三楼。说是六人间，但其实没有住满，除江晓媛以外，里面只住了仨学生。江晓媛带着门卡和钥匙，正打算敲门，宿舍管理阿姨已经毫无隐私意识地抽出钥匙不请自入了，三个女生正好都在，统一抬起头望向门口。一打照面，江晓媛就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误入了盘丝洞。只见有一位海藻面膜糊了一身，把自己整个糊成了一个绿巨人；有一位脸上画着黑漆漆的哥特风格妆，头发还没来得及梳，贞子似的垂得到处都是，嘴唇画了一半，一回头，完美地阐释了何为&ldo;青面獠牙&rdo;。还有一位坐在最里面，除了粉底打得有点白，其他看起来还算正常，谁知她一回头又把江晓媛吓了一跳，只见那姑娘脖子上挂着一道皮肉外翻的血口子，巴掌那么长，好像她被谁砍了一斧，还没来得及死，半个脖子岌岌可危地挂着一颗头颅。宿管见惯了妖魔鬼怪，早已经淡定，吆喝了一嗓子：&ldo;室长呢！&rdo;被砍了一斧子的那位艰难地歪着脖子：&ldo;我血还没干呢，阿姨有什么事您说。&rdo;&ldo;这是咱们学校新来的员工，暂时住这，住不了太久的‐‐是吧江老师？&rdo;宿管回过头对江晓媛说，&ldo;这屋还剩三张床，你随便挑一张，有什么事随时到楼下来找我，我跟你蛮聊得来。&rdo;江晓媛：&ldo;……&rdo;真是受宠若惊。宿管干净利落脆地把话交代完，将沉重的铺盖往江晓媛手里一塞，轻车熟路地从&ldo;绿巨人&rdo;桌上抓了一把瓜子，边吃边走了。江晓媛十分有压力地顶着&ldo;老师&rdo;两个字，挤出一个亲善的微笑，对未来的室友打了招呼：&ldo;嗨，你们好……&rdo;室长歪着被砍了一刀的脖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艰难地保持着平衡，凑到江晓媛面前，客客气气地说：&ldo;老师好。&rdo;江晓媛这才看出她脖子上那以假乱真的伤口是画的，画得惟妙惟肖。室长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说：&ldo;哦，这是我们寒假作业，回家自己选一个影视造型，今天晚上开学典礼统一打分，也算学分的，每年前三名的能拿到学校的推荐信，参加八月份的造型师大赛，这不是也都想多拿点分吗‐‐对了，老师，你是教什么的？&rdo;江晓媛心情复杂地看了那道足可以以假乱真的刀疤一眼，万万不敢再承认自己是老师了，只好干笑一声：&ldo;我不教什么，别客气，不用叫老师，我就是个专门负责给你们老师拎包开车的助教。&rdo;江晓媛曾经对自己的技术颇为自信，认为自己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在这条路上却已经走得比任何人都远‐‐否则为什么蒋老师从一众学员中单单看上了她呢？显然，她不知道蒋博把她雇来的真相。她一直觉得，自己差的是机遇和营销能力，直到她被几个学生的习作打击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