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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门洞,天色已经全黑下来,街灯渐次点亮,却难掩萧条,每间店铺里都没什么人,反倒彩票投注站里人最多,内衣店里正在用大喇叭搞促销活动,伴随着隔壁餐馆音响传出来的歌声,像回到十年前的街头,十年前,已经是2o13,不是2oo3。季云衿拉着楚红的手走到车子跟前,四处张望,她早上随便把车停在路边,却没有收到一张罚单,难以置信,如果是在a城,可能左右车玻璃上会各收一张罚单。
打开车门的瞬间,她闻到车内的尿骚味,随即关上车门,转过头对着楚红羞赧地笑:“我们走去吃饭吧。”
坐了一夜车,又在小旅馆窝了一天,楚红无所谓走走,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她点了点头,问季云衿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季云衿反问道。
吃饭是大难题,对于有着选择困难症的季云衿来说,她习惯在便利店吃食解决这个难题。
楚红也想不出,她吃饭不规律,常常在廊后门的小吃摊上解决,有时候接连一周都吃一样的食物。
两个人陷入迷茫,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街头的餐馆,渐渐走得远了,距离医院有一个街区,街上忽然热闹起来,许多穿着校服附近学校的学生三三两两在路上打闹,沿街的小叶榕树下也摆满占道经营的小吃车,她们只能紧贴着彼此通过这段窄路。楚红看着这些小孩,有些恍然:“小学放学已经这么晚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下午四点放学的年代。
季云衿也不了解,但多少有听说:“听说现在小孩子的负担很重。”
“所以现在大家都不生孩子了,生育成本太高,生出来小孩也跟着受罪内卷。”
季云衿从未想过生孩子的问题,虽然作为同性恋也是可以生孩子的,网上常常看到人讨论“T卵p怀”之类的话题,她不感兴趣,这段话是她搪塞家里常用的。
楚红没有说话,认真盯着脚下活动的砖块,希望快点通过这段狭窄的路程。
“你不会想生孩子了吧?”季云衿见她低着头,无端地猜测道。
“生什么孩子?”楚红皱眉:“快点想想吃什么。”
“就在学校附近吃吧。”季云衿看着周遭热闹的小吃摊,终于感到饥饿。
她们在小吃摊和快餐店的包围下选择了人最少的一家炒菜馆,刚坐下还没点菜,季云衿就又跑出去,在奶茶店买来两杯热饮。看着杯底堆积的糖度标的芋泥,季云衿满足地扎开吸管,楚红觉得难得,难得她没有再买难喝的咖啡。
但选择了难吃的饭馆。三个菜很快上来,除了过重的油盐味尝不出其他味道,只有一道白灼菜心勉强入口,但菜心苦,季云衿放下筷子:“还不如我做的。”
“你会做饭吗?”楚红将就扒拉了两口白饭,惊讶地抬起头。
“你觉得我不会做饭吗?”季云衿自觉被鄙视,主动辩解起来:“我只是一个人在家觉得买菜做饭太麻烦。”
楚红没有说话,继续啃着白灼菜心。
“不信吗?”
“下次做给你吃。”季云衿察觉到她的怀疑。
“我什么也没说。”楚红看着她认真解释,觉得有些好笑,她没怎么见过季云衿这种人,只是下意识觉得她作为大学老师,又在大城市娇生惯养长大,应该不会做饭,她想起季云衿戴着无框眼镜坐在床上看论文的样子,怎么也无法联想到她起锅烧油,掂起炒勺的模样。
季云衿看着她的神情,感到语言的苍白无力:“我今天就做给你吃。”
说着她叫来老板结账,拉起楚红就走。
来的时候不觉得远,回去才现路途遥遥。季云衿在自助洗车店简单清理了车子,开上高归心似箭,已经适应了1oo码的度,全程驶在快车道上。
楚红仍旧不敢睡觉,睁着眼睛直到看见a城收费站。
没想到回来这么快,不到晚上十点,她们已经抵达市区,但菜市场早就关门,季云衿坐在车上还在兴奋地摩拳擦掌,问她喜欢川菜还是粤菜。
“你平时吃辣吗?”
楚红看着熟悉的城市夜景,有些恍然,不过离开了一天时间,却觉得离开了很久。她重新回到这里,继续着路上的思考,思考自己究竟该继续做这行还是换一种生活方式,开一家正经的理店,从良——应该会被熟客称之为从良,她有着一些熟客,在他们眼里,或许她永远不能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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