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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水深火热之中（第1页）

皇帝看着下方立于众人瞩目下却仍旧不卑不亢，毫不畏怯的女子，心中对她的欣赏更甚。略一思索便对程沐瑶笑道，“方才朕说过会给出赏赐，但平时给的也无外乎金银财宝。如今朕便另立新意，你说说可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赏赐？”

皇帝这意思分明是让程沐瑶自己选择赏赐了，相信只要是不太过分的，皇帝都会满足她的。于是此言一出，席上众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原本安静的气氛一时间有些火热。

“这程沐瑶真是好运气，得到皇上这样的赏赐。”席上的一个贵夫人语气酸溜溜的和身边的人交谈着，看着程沐瑶的目光似乎恨不得站在台上的那是自己的女儿，好为她争一份光。

“是啊是啊。”旁边的夫人想法也和那贵夫人差不多，似乎平时还和丞相府的夫人小姐还有所接触，甚至道，“听说她之前还说什么也不会就没有报名参加呢，这次还是代替她妹妹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但也有不同意见的道，“你们又怎么见得人家那是运气好呢？那画咱们都瞧见了，若没有真凭实据，没有下一番苦功夫如何能引得在座的各位甚至还皇上和皇后娘娘赞不绝口？”

这有理有据的话说得那两位夫人哑口无言，不甘示弱的嘟囔，“谁知道呢……”

“难道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

……

诸如此类的议论顺着风传到程沐瑶的耳朵里，但她的脸上却面不改色，只是认真想着自己该要什么样的赏赐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毕竟这一次认真画了这么久，还是挺辛苦的呢。

她想着，金银财宝这些东西自己现在也不是太缺，而且就算要了去也不一定能属于她，说不定还会让原本欣赏她的皇帝觉得自己俗气。而权势这些东西她一介女子要来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不仅累人，还说不得会让皇帝对她产生猜忌。

想着，她忽然想到了和秦荆之间的圣旨，她已经决定放弃秦荆了，可是这一直都只是她自己想想而已。对方是大越国尊贵的太子，而她只不过是丞相不受宠的女儿，一个是君，一个是臣，身份差异巨大，若是秦荆不肯放过她，非要让她成为他后宫的一员的话，她也无能为力。

除此以外，不仅是秦荆，只要她身为丞相府不受宠的女儿，日后的婚姻等等诸事便完全把握在丞相和大夫人手里，没有一点点自己选择的余地。而以她和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只怕他们不把她生吞活剥了都是好的，又怎么会顾忌她的想法找一个正常的好人给她呢？若是任由他们婚配，只怕她下半辈子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如此这般一想，程沐瑶心中大约已经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了。

在她思索的期间，在座其他的人也纷纷好奇程沐瑶到底会要什么赏赐，甚至其中还有一些身份贵重的皇子。因为她突然间的大放异彩，这些皇子们都对程沐瑶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如果程沐瑶现在说她想要请皇帝赐婚将她嫁给在座任何一位贵家公子，甚至凤子龙孙也是可以的。或者为自己请一个郡主县主之类的封号，在名声上高人一等——总之这些都在人们的想象中，他们都觉得程沐瑶无外乎就是这些要求。

甚至连皇帝也是这样的想法，因此在听见程沐瑶说她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婚姻时愣了一愣，忍不住反问，“自主婚姻？你想要这个？朕可以许你金银财宝，地位品级，这些你通通都不要？”

“是，臣女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金银钱财于臣女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万千荣华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身后也是黄土一抔，唯有在生时的欢乐才是真正拥有过的，还望皇上成全。”

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语，仿佛平静的波面上投进了一颗小石子儿，瞬间便激起千层波浪，一下子就荡起万千涟漪——古人信奉男尊女卑，婚姻嫁娶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要求立刻引得众人也跟着哗然起来。

在座原本就有些眼红程沐瑶这样一个女流之辈画出令人拍案叫绝的画的老学究也趁机对身边的人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一个女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这……”旁边的年轻一些的，对程沐瑶有些好感的人听了他这话还有些犹豫，因为程沐瑶只是说她向往自由，并没有如他所言那样‘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因此便道，“您老这话会否太过了一些？我看这女子也没有无媒苟合之意……”

“怎么没有！”那老学究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打断了替程沐瑶分辨那人的话，吹胡子瞪眼的道，“女戒已说，‘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还有‘女处闺门，少令出户’，说的是女子当以贞静柔顺为主，哪里能像男人那样出去抛头露面呢？更何况她一个女子出去见了些好模好样的男子，谁能保证不‘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

这样一席话说出来，那年轻的男子便哑口无言起来，只觉得好像前辈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于是他心中原本对于程沐瑶的好感也少了许多，甚至道，“是小子无谓，您老才是见微知著呢。”

“那是当然。”老学究见那年轻人毕恭毕敬的模样，得意洋洋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男人尚且如此觉得，多年来给自己画地为牢和亲身体验封建生活的女子们则更加对程沐瑶所说的话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和讥讽了。她们认为程沐瑶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在给她们女人抹黑。

只听女人们都炸开了锅似的道，“亏的方才大家还赞叹她画技了得呢，这程沐瑶怎么能如此行事。还说什么向往自由自由的生活……一个未出阁的女人家想出去抛头露面，简直是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