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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谢海连！”她看着自己这个有大半天没有见到的同事已经是双眼赤红，恍若厉鬼一样地盯着她看，不免感觉背后鸡皮疙瘩迅速爬满全身，“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也许是疼痛本能地唤回一丝理智，几秒后，倒在地上的谢无边终于抱着自己中枪的小腿哀嚎出声。

谢海连动作粗鲁地一脚踢开放在旁边的塑料瓶，枪口一直死死地对准已经倒地不起的亲弟弟。

“方姐，这个人马上就是怪物了！”她语气急促，带着极度偏执的自我肯定：“我们必须在这里就解决他！”

她的手指抖得厉害，好像随时都会擦枪走火一样。

“这位警官，我看他也不是怪物的样子。”

墨池刚从后面冒了个头出来，谢海连的武器就准备了他的脑门，随后怒吼道。

“闭嘴！那是因为你没有看清真相，我已经全都看清楚！他就是想把那狗屁姆妈放出来祸害人！那玩意儿才是真正的疯子！等祂出来，大家就一起死！”

“谢海连！”这回方絮的枪对准的是谢海连的手腕：“你给我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谢海连咆哮：“我要是不冷静，我早就杀了那个怪物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站在这里瓜分氧气的人变多，窒息感又重新回到隧道中，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子弹穿破皮肉的疼让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好似受伤的孩子嚎啕大哭，但即便是哭，他还在不断试图向隧道深处爬去，最终含糊不清地哭喊着“姆妈”的名讳。

“闭嘴！”谢海连面目狰狞地吼道。

但这句话不知道是对经年不见的谢无边说的，还是对耳旁他们三人都没有听见的另外一道声音说的。

她的眼球神经质地转动着，时而盯紧面前的胞弟，时而又打量同行的同事，时而又看向旁边的虚空。

比起只是行为举止变成稚子的谢无边，怎么看现在都是谢海连的情况更有问题。

“墨池，小管帮我拦住谢无边！”方絮看住谢海连的动作，“我来对付谢海连。”

前面两人手中都有枪，没想到还没遇上第二只怪物，反而先把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胞。

管城子与墨池也不做耽搁，先捂住谢无边的嘴，将哭喊不止的他噤声后往隧道深处拉。

虽然现在回不去，但最好尽可能远离那边一触即发的对峙。

谢海连额头青筋直冒，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死死盯着谢无边的身影。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刚才说着要给谢无边一枪，可现在方絮更怀疑她会因为什么事情自己饮弹自尽。

“谢海连，把枪放下！我们好好说话！”

方絮第三次喝止她。

与此同时她的左手已经摸到了衣袋中的骰子。

她有个想法，但是不确定能不能实现。

“你们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谢海连只感觉眼前全都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血色，有看不见的薄膜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回到年幼时无法反抗父母的窒息之中。

什么家里的长女就应该在剥夺弟弟权利的基础上获得优待，什么既然出生在溟澥岛就应该回到这里继续上一辈的事业与传统，什么如果得不到姆妈的承认最后就会死于非命。

从始至终，这里的人们就只能依照姆妈的喜好与心愿而活着。

众女轻男是为了取悦姆妈，让一个无辜者疯疯癫癫数十年也是为了安抚姆妈，或许最后连这诡异古怪的仪式里死人也归结于世姆妈不忍心看着祂的孩子在这人间地狱继续受苦受难，而提前带走了他们。

村里的老人们总说，受到姆妈照拂的孩子们以后都是会健康平安、有大出息的；但如果让她来说，她宁可和这样的“母亲”彻底断绝关系，不要这样“好心的照拂”，凭着自己的力量走出和父母长辈完全不同的道路来。

“谢海连！”

遥远的、朦胧的呼喊从并不存在的海面外传来，有什么亮若星辰的东西被抛向了半空中。

她的视线下意识追随那颗发光体，伸出手去捉那样耀眼的存在。

方絮-进行斗殴检定：d100=160【判定结果：大成功】

右脸上传来的疼痛，如同一只捏紧的拳头，猛地打碎令人喘不过气来的薄膜。

谢海连只感觉自己是被一股大力撞向了旁边的湿滑的岩壁，整个脑子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拳被砸得嗡嗡作响。

果然，就算是类似npc的存在也会不由自主地被骰子吸引，比起优先攻击玩家，会选择先拿走骰子。

方絮从泥水里找回自己那颗自行发光的骰子，然后将两把枪塞回包中，最后看向倒在墙边的谢海连。

说真的，她也没想到斗殴这就大成功了。

刚才她在心里和系统沟通的时候，特意说明不是为了攻击揍人使用的【斗殴】，希望她没有直接把人揍到半死不活的程度。

“谢海连？”她语气谨慎地喊着垂头靠墙的人的名字。

随着距离的靠近，她终于听见对方隐约传来的反应。

“方姐……你说，补牙算不算工伤？”谢海连右脸红肿，抬起头的时候甚至吐了半颗牙齿出来，可她说话时的眼睛不再被混沌的红占据，而是清明的深棕色，终于能够正常呼吸的她，露出一个难看却真心的笑容：“谢了，方姐。”

方絮终于感觉梗在嗓子眼那口气被她咽了下去，“你刚才怎么回事？”

她伸出手把她拉起来，“整个就跟疯了一样。”

谢海连看着自己手里那半颗染了血的断牙，沉默地将它扔进脚下烂泥中时才说道：“我听到姆妈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