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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他刚开始还是坐着的，后来可能是因为实在被顾饶挤得慌便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奏章走到梁九功跟前同他大声密谋。

“胤禔怎么还没回来？传信的人都已经回来了，他为何还不回来？”

“这，回皇上的话，”梁九功一边说着话，一边抬头瞥了一眼坐在那边地顾饶，这不是光明正大的走神，而是因为之前梁九功已经将接下来的话给康熙说过了，康熙现在问他这个问题不过是想十分委婉地向顾饶解释一番，“下旨的小邓子过去之后只见到了明珠大人。”

“朕知道了，催催他。”

“嗻。”

“保成，”康熙回过头看向胤礽，“天色很晚了，你回去早些歇息吧。”

“皇阿玛你什么时候歇息？”

“等我将这些公文处理完……”

“那儿臣再等等吧。”

“你先回去歇息，地图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儿臣不累。”唔，没错，是的，看着你不开心的样子，我能直接就着你这表情吃三碗大米饭都不带打嗝的。

康熙垂眸瞥了一眼那被顾饶占据了一大半的椅子，有心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还是默默将那话吞了下去，“你离京的时候索额图有说什么吗？”

“皇阿玛真的要听吗？”

“他真的说了什么？”

“没有明说，但是话就是那个意思。”

“什么？”

顾饶歪歪脑袋，眼睛盯着康熙的脸，十分恶劣的扯起了嘴角，“今天作为太子监国，明天就可以作为皇上执掌整个大清。”

“太子，”康熙今天晚上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这么叫顾饶，他向前走了两步，烛火倒映出来的影子在他的脸上摇曳着，“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他说的对，”顾饶十分干脆地点了下头，“所以那日见皇阿玛的时候，瞧着皇阿玛躺在床榻上的样子，儿臣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甚至心里产生了很多大逆不道的想法。”

“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在说会掉脑袋的话。”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说？”

“因为皇阿玛从小教导我不要对你撒谎，而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同你讲。”这倒是真的，不过那是很小的时候，但比起别的一闪而过的记忆，这道记忆那是格外清楚。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儿臣告退。”

眼药水也上了，也顺带伤了这颗老父亲的心，顾饶的目的达到，施施然离开了宫殿。

这话是必须要说的，不然总觉得这康熙心里还对他有所期待：拜托，你在期待什么啊？一个更好更棒的儿砸？

不好意思，那个好太子已经被你自己给作没了。

接下来你要面对的是一个摆烂的太子，一个十分“孝顺”的太子。

大太监方平担惊受怕了一路，直到回到现在住的地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之前听太子殿下的语气和口风，那完全就像是要将他直接卖了似的。

而且刚刚太子殿下还同皇上相处的那般随意，那关系显然是比之前要好上了许多：就这种情况，方平感觉就算太子殿下说一句他没伺候好，那他即使在京城有通天的背景，这条小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方平垂首站在方桌旁，在心里默默感叹着做人真难，做太监更难，做太子的太监，难上加难。

“你对孤可是衷心的？”

方平立刻挺直了腰杆子认真听着顾饶的话：他从“孤”的这个自称看到了太子殿下的决心，毕竟在过去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里，太子殿下可是一直自称“我”的。

方平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才对太子殿下的衷心天地可鉴！”

顾饶将椅子往外挪了挪，翘起二郎腿，微微抬着下巴看向方平，“还天地可鉴？这天地要怎么鉴别你的衷心？”

方平啊了一声，眼眸里写满了迷茫和无措：孔夫子他老人家在上，这自古以来发誓不都这么发的吗？

“你听说过窦娥冤吗？”

“这，奴才，奴才不知。”

“没听说过？”

“奴才不知道应不应该听说过。”

“那孤就当你听说过了，”顾饶也懒得讲什么故事了，直接图穷匕见说起了自己的打算，“这窦娥蒙受了冤仇被砍掉了脑袋，然后六月飞雪，听起来很解气，但人没了确实是没了。窦娥被砍头的时候也就是放放狠话，也不知道这天在她死了之后才明辨了是非，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顾饶只停顿了一下，方平才刚刚张开嘴巴想着试探性回答上几句听见太子殿下继续说话了，“这说明老天靠不住，只有拿在自己手上的才是最真实的。所以你忠不忠心不能嘴上说说，你得拿出点证明。”

方平感觉自己大概是懂了，“如，如何证明？”

“你这些年跟在孤跟前偷偷拿了不少金银吧，拿八成出来，孤要带走。至于用途，你先前也听到了，孤要带着三弟去那个，唔，乌兰布通那里重新绘制地图。”

“你放心，这钱，等孤回来，一定还你。”

“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奴才的东西就是殿下的东西！”方平的脸霎时涨的通红，他像是被羞辱了一般腾腾腾跑到某个角落拿出自己的家当交给了顾饶。

顾饶从这包裹中拿了二成出来，“说好八成。”

方平脸上看起来更加难过了，不过他倒也没有再说什么，顾饶也不太在意了。

太子胤礽的记忆里，方平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太监，但是顾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就……不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