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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家族出席的人员也堪得上是豪华阵容,除了紫川与秋月邪两兄妹以及曾上门寻衅的小泉紫樱外,另有四名家族长老作陪。我定睛观瞧,居然还都是老熟人,那日偷近“月影の魂”,隔窗观望时房中对话的正是这几人。
小泉拓人,第七代传人,小泉玲奈夫君,也是小泉紫川与小泉秋月邪的父亲,他与玲奈乃是表兄妹,自幼青梅竹马。小泉家族由于先祖小泉印月是阴阳人的缘故,此后每一代的弟子,无论男女,生下的孩子皆以小泉为姓。小泉家族的女子从不外嫁,孩童一律从母姓,若灵力出众一样有继承权,这就使得家族的人员无限壮大,人才层出不穷。
小泉慎太郎,第七代传人,小泉玲奈堂兄,也是目前小泉家族中资格最老、年纪最大的长老,灵力醇厚,术法精深,与小泉玲奈不相上下,但此人不喜管事,只愿做个闲散之人,可算是家族中的异类。
小泉浅见,第七代传人,小泉玲奈表弟,小泉拓人亲弟,四旬上下,生得风流倜傥,最喜眠花宿柳,游戏人间,故至今尚未婚配,其玩世不恭的性格时常令小泉拓人头痛。
小泉芽衣,第八代传人,小泉慎太郎之子,年纪只比小泉浅见小五岁,却比平辈的秋月邪等人大了十几岁,故被破格提升为长老之职,也是目前家族中最年轻、辈分最低的长老。
小泉龟一郎果然未被列入出席之列,奇怪的是凶僧法慈也未出现,不知道是否因为司徒衍在座的原因。
这时只听斜对面的小泉紫樱举杯对着温子曦淡然笑道:“紫樱谢过公子当日赠衣之德。”
这女子今日一身白衣,长依然不曾绾起,就那么随意的披散着,姿容绝美,嘴角挂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显出腮边两个小小的梨涡,虽比不上小泉紫川的气质高华,但相貌有过之而无不及,另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魅力。
温子曦洒脱一笑,不卑不亢的说道:“紫樱小姐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小泉紫樱柳眉微扬,加深了嘴边的笑容,柔声道:“对于公子来讲或许是举手之劳,但对紫樱,却是雪中送炭。那件外衣紫樱已经洗干净了,有几处破损也已补好,待会儿还给公子,还请不要嫌弃紫樱的针线。”言罢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经意的扫向我,大有不屑之意。
我心中不住冷笑,却没言语,这小泉紫樱乃是小泉龟一郎的女儿,又与我有毁衣之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此刻对我不假辞色已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清冷如她,竟对子曦生出了爱慕之心,这几句话寓意明显,大有可能是说给我听,那自是早已看出我与子曦关系非比寻常了。
当然我也明了她那种轻蔑的眼神所传达的含义,这个时代评价女子的标准,都以“德,言,容,工”等四个方面来衡量之,即便是东瀛女子,由于受中土文化影响甚深,其择妻标准也是大同小异的。无情不过是江湖草莽女子,无德无貌更不擅长女红针线,如何能够与她相比。
正自低头沉思,忽觉手心一暖,已被身旁的子曦握住,我有些忡愣的抬眸,撞见他深情无限的眼波,只看他微微沉下脸色,对小泉紫樱正容道:“小姐太客气了,在下愧受之。”
小泉紫樱面色一变,冷冷的看着我们十指交握的手掌,目光中陡然杀气大增。我暗自叹了口气,这紫樱也可算世间的奇女子,若没有无情,得她与子曦相配倒也是郎才女貌,只可惜她身上的戾气太重,只恐日后伤人伤己,不得善终。
这时小泉玲奈等人终于结束了那些开场的客套与敷衍,忽听小泉紫樱在席上冷冷的对我话道:“此间纷扰的根源,乃因无情姑娘而起,当日在中土,姑娘若不是吃里扒外,我父龟一郎又怎会重伤而返。正所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江湖亦应有江湖的规矩,姑娘既收了钱财,又置雇主的安危于不顾,更甚者还强收了我们的式神,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如今犹不死心又追至这里,莫非是欺我东瀛无人么?”
我此刻依然是一身男装,小泉紫樱一口一个无情姑娘,而说到姑娘二字之时又刻意加重了语气,其中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不由得双眼一翻正要答话,旁边的司徒衍按捺不住反驳道:“紫樱姑娘此言差矣,我姐这么做乃是为了民族大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虽为杀手,并非良善之辈,但也知通敌卖国罪孽深重,你们倒行逆施,不思悔改,居然还反咬一口,指责我们多管闲事,真是可一笑。”
若论气人,恐怕没有几人能及得上小司徒的嘴功,小泉紫樱被噎得脸色十分难看,一时间席上的气氛有些凝重,而小泉玲奈也不动气,笑吟吟的看着我们争论,一副长辈姿态。
只听自开席后始终未一语的小泉紫川出口道:“司徒公子没有凭证莫要含血喷人,何谓通敌卖国,中土乃是泱泱大国,能人辈出,我东瀛依附还恐不及,又怎敢招惹。”
易水寒冷哼一声,接口道:“紫川小姐知道就好,在下东渡之时,曾在海上遭遇过秋月邪君,不知他当时因何会对方家的那批药材势在必得。”
小泉秋月邪邪魅的一笑,阴森森的说道:“东瀛与中土的海上贸易由来已久,药材、布匹、书籍乃至陶瓷、茶叶都逐渐流入东瀛,这种互通有无本也不足为奇。”
水寒一时语塞,他乃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只知道有一说一,又怎说得过巧言善辨的秋月邪。司徒衍双眉一轩,亢声道:“你们诱得方守业误入歧途,令方老爷子老年丧子,在中土之时,又假借进献贡品为名,带着霏雪大肆索罗孕妇喂它食用,如此人神共愤之举居然能轻轻一语带过,真想挖出你们的人心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小泉紫川闻听此言,不由得柳眉倒竖,圭怒道:“司徒公子你何出此言,七尾狐霏雪只因多年隐身于七彩塔楼之内,迟迟无望晋身八尾,这才被我舅父带至中土,以求多加历练,什么进献贡品,搜罗孕妇喂食,此语当真荒谬。”
司徒衍不屑的瞥了一眼紫川,讥嘲道:“好男不跟女斗,本少爷不与你争论,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们既然矢口否认,那就多说无益。”
小泉紫川气的浑身抖,横了他一眼,恨恨的不再开口,秋月邪看在眼里,目中流露出如罂粟般魅惑而毒辣的眼神,轻拍紫川肩膀,爱怜之情溢于言表。
我心下暗暗惊奇,瞥眼间看到安倍和美没有半分血色的苍白面容,只见她正痴痴的凝望着秋月邪放在紫川肩上的手掌,浑不觉周遭的唇枪舌战。
温子曦也将一切看在眼里,我与他交换了个惊诧的眼色,顿觉小泉家族的人一个比一个古怪。
小泉芽衣突然插口道:“不管是误会也好,栽赃也罢,事已至此,贵我两家又何必做那口舌之争,我们阴阳师一向是以实力说话,今日既然高手云集,何不借机比试一番,到时候胜者为王,一切自有定论,岂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说比试还不如说是切磋。”小泉浅见羽扇轻摇,淡淡的接口道:“浅见崇敬安倍家已久,素闻枫颜君音攻之术世所罕有,捡日不如撞日,小弟今日便想讨教一二。”
安倍枫颜深深的注视着浅见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浅见君何必过谦,素闻兄长的鬼太鼓打得出神入化,才是当世一绝,枫颜今日有福听闻,实乃三生有幸。”
“哈哈哈,看来他二位是惺惺相惜已久啊。”小泉拓人爽朗大笑道:“那就依芽衣之议,我两家的争端以比试结果来决定,曦永君意下如何?”
安倍曦永目射精光,直勾勾的盯住小泉玲奈,慨然道:“既然诸位早有设想,那曦永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只不知这比赛规则如何,若是侥幸获胜,又当如何?”
小泉玲奈因着饮了几杯酒的缘故,红润上脸,粉面含春,更增丽色,哪里有半点五旬妇人的老态,只听她娇笑道:“承蒙安倍世家赏脸,来我‘月影の魂’饮宴,为了凑趣,不如我们各派出五人出战,五局三胜,失败的一方就此听从获胜方的调遣,不得再有异议。”
安倍曦永与辉一哲也两兄弟交换了下眼色,决然说道:“就依夫人之言,如若安倍世家侥幸得胜,还望族长能够配合我们解释‘月影の魂’之秘。”
小泉玲奈一愣,干笑道:“曦永君未免小题大做了,‘月影の魂’不过是先祖世代流传下来的祖产而已,又何来隐秘一说。”
安倍辉一接口道:“夫人说笑了,希望我们获胜之后,不要再听到这种推三阻四之论。”
“哼!”小泉慎太郎冷笑一声,“等你们有实力获胜再说。”
我暗自皱紧了眉头,盘点己方,此番进入“月影の魂”的人员确实不少,但若论作战能力,却非小泉家族的对手。
耳听得小泉拓人进一步相逼道:“不知列位心中可有中意人选了,我‘月影の魂’的弟子早已经跃跃欲试了,今日得能与安倍世家的高手印证术法,实是阴阳师界的壮举。”说罢只看他将双手拍了两拍,房间的侧门突然拉开,又走进来四名器宇不凡的倭人。
安倍曦永身形一颤,急忙起身与辉一哲也等人快步迎了上去,执起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的双手,躬身施礼道:“不知左大臣与各位纳言大人驾到,曦永未曾远迎,当真该死。”
左大臣一挥手,洒然笑道:“不知者不怪罪也,曦永何必惶恐,今日俊辅与三位大人受玲奈夫人之邀前来,正是要为你们两家做个见证。”
安倍哲也垂说道:“竟惊动藤原大人和三位纳言大人为证,看来今日玲奈夫人是势在必得了。”
“哈哈哈,不过是一场玩乐,哲也君不必太过较真。”藤原俊辅不置可否的笑道,携着另外三人浑若无事的向席上走来,一边又调侃道:“你们在这里吃酒,我与菊亭等四人在那边厢小酌也是不亦乐乎,如今酒过三巡,是不是该进入主菜了。”
小泉拓人起身恭敬答道:“那还请各位大人移步后院,等我们相商好了各家派出的人选,马上便可观看。”
那个名叫菊亭的大纳言也凑趣道:“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啊,还要多谢玲奈夫人给我们这个观看的机会。”
小泉玲奈缓步出席,露出灿若春花的微笑,“石川大人真会说笑,四位大人能够驾临我府,小泉玲奈感激不尽。”
这几位官员所说的汉语虽然有些生硬,远不及他们阴阳师来得流利,但我与水寒诸人也算勉强能够听懂。看来小泉家为了这场夜宴,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竟连朝中的官员都牵涉其中,今晚之事早已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不知道此行能否转危为安,化险为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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