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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命的大事,明日再来恐怕来不及了!”沈栖见这地方这样风平浪静,已经隐约觉得裴棠不大可能出事了,可她这样大老远的跑回来又实在不甘心不进去瞧一瞧。奉灯也不是傻的,自然看出了现在这情形不对劲,明明自己之前看到并不是这样一副场面,她唯恐沈栖会觉得是自己故意撒了谎,焦急的低声道:“姑娘,奴婢当时千真万确……”
沈栖朝她看了一眼,示意她别再继续说下去,自己则是一语不发越过那丫鬟径自往里头闯了过去。
捧着铜盆的丫鬟脸色大惊,没想到这人根本不讲道理,倒自己闯了进去。可她是得了三少爷吩咐,千万守住不能放人进去,这会要进去一个可怎么得了,更加快步追了上去,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软糯了。“沈姑娘这样深更半夜闯进我家少爷的寝室恐怕不妥!”
沈栖脾气上来谁都挡不住,等进了里屋才自己停了下来,冷笑了数声。
屋中,裴棠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可偏偏床前还坐了一人,正绞着帕子倾过身去帮他冷敷着额头。明明已经听到了响动,她却还是将手中的一应动作给做完了才稍稍侧过脸扫了来人,下巴微抬,像是在示威。
沈栖气得心颤,转而对着拦她入内的丫鬟道:“深更半夜我进不来,她就能进得来?”
丫鬟被她怒容所怔,委屈的想着这也是少爷的吩咐,主子怎么吩咐她怎么办事。三少爷肯让薛姑娘深夜照料着,她一个下人哪里好出来指手画脚的。
奉灯跟着进来也着实没料到是这么一个场面,她看了看沈栖,又看了看床上俨然昏睡不醒的三少爷,心中一片惨然,自己不会又办事坏差事了吧。转而又看向了坐在床前满面得意的薛年玉,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不要脸。
薛年玉转过脸去,甚至露出种不屑看着沈栖的意味,语调轻慢的说道:“你不是跑去了汤山,怎么这会又回来了?”
沈栖根本不理会她的说话,直接去到床前,朝着双眼紧闭的裴棠狠狠扇了一个巴掌。这一掌下去,屋中余下几人都目瞪口呆了起来,就连着薛年玉也眉头紧蹙,宛若又想到了前几日她自己被沈栖打的时候。
可……她怎么敢打镇国公府的嫡少爷?薛年玉呆坐着。
沈栖又憎恨又恶心,只觉得自己真是被戏耍了一通,面子里子都被人扯了稀巴烂踩在了脚底下。她大半夜从汤山跑回来,看到的竟然是他有美在前伺候。偏偏还是她厌恶的那个薛年玉。什么人不好,偏偏是她!
前有白蘅,后又薛年玉,连着丫鬟阻她进来的话都是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可能跟他裴棠没有半分关系,没他首肯薛年玉怎么敢深夜在他房里!
沈栖咬牙切齿的吐道:“你最好是真死了才好!”
一直紧闭双眼的裴棠骤然睁开了眼,眸中漆黑深邃,生出万千尖锐的冰棱,带着重重寒气,“你真想我死了?”他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的昏睡着,直至脸颊骤然发疼,紧接着就是一声怨念至极的诅咒。裴棠一直觉得她是被骄纵惯了,才会有些习气秉性一时改不过来,可这满口的淬毒了一样恶语又是从哪里来的!自己为了她做这么多的事,为了她承担一切,到头来她却巴不得自己去死?
☆、第49章恶语
帘帐在轻轻颤动着,深秋的风来回吹动,带得灯影摇曳。裴棠一声反问,沈栖紧咬着牙恶笑了起来,“想!”她是宁可他现在是个死人,也好过让自己撞见这一幕。薛年玉、薛年玉……
好得很,沈栖又笑了一声,再看向裴棠的眼中也只剩下失望和懊悔。他要是死了,自己也就不会认清他从头至尾都是这样的人。上一世的事,沈栖总还能疑心是他和白蘅青梅竹马的缘故,所以才会旧情难以割舍。可如今的薛年玉又算是什么?
原来从头至尾,能让裴棠心动的都是白蘅这类的人物,所以离魂之后才会有薛年玉。她沈栖离魂前和离魂后都不是裴公子能放入眼中的人。自尊被人践在地上狠狠碾碎,眼巴巴的担心他的生死,倒头来反叫自己怄了一肚子的气。
沈栖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勉强开口,声音之中愈发带着骄矜:“你最好去死,这样我就永远不必再看见你虚伪的样子!”
裴棠永远都是一副冷淡神情,可这时候却好像是被沈栖一席话呛得接连咳嗽了起立,原本惨白的脸色却因此而染了几分绯红。“沈栖——你!”
沈栖说完这些话,再看床上那人的神情,只觉得痛快得很,恨不得这会能挖空心思再想几句狠毒的话来对付他,也好叫他尝一尝自己现在心中是怎么样一番酸涩滋味。
薛年玉看着这两人,忽然觉得他们这之间的关系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她离得近,能清楚看到裴棠垂在床上的手在轻轻发着抖。其实,她私下里接触了不知道多少回这位镇国公府的三少爷,可从来都觉得这是个再矜持内敛不过的人。可沈栖……沈栖居然能将这人激恼成这样模样。更何况,两人之间的对话哪里是像一般人能说得出来的?倒好像是多年恋人决裂时说的话。
薛年玉为何自己冒出的这个想法暗暗摇了头,等过了会又忍不住疑心起来,按理说来这沈氏的侄女地确是不该和裴府少爷有这样深的交往,前头这两人一南一北根本没有半点交集。要说交集也只可能是裴棠被接回府后,之后沈栖也被接了进来,可那个时候,她也来了镇国公府。这样屈指算来也没多长的时日,就算有些什么,也哪里会是这样一副决裂的模样。可无论如何,这沈栖总归是跟裴棠再不可能了,薛年玉心中暗暗一笑,可面上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栖妹妹,你怎么好说这些话?”
沈栖转过头,一本正经的疑问道:“谁是你妹妹?”
薛年玉立即讪讪,也不知道如何再插口。偏偏沈栖在这事上不依不饶,又补了一句,“跟你没有半分关系的人你都能认成是妹妹,那跟你稍稍扯上些关系,或是薛姑娘诚心想要有些什么关系,不就要直接投怀送抱了?”这里头是明晃晃的讥嘲。
薛年玉粉面被气得青白不定,转瞬眼中有泪花闪烁,宛若不可置信的盯着沈栖,“你……你怎么好说这些话?”
“咦!”沈栖也懒得在遮掩,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非但根本不能做到淡定,更是刻薄记仇得很。什么世家小姐的风仪统统跟她沈栖没有半点的关系。“是吗?薛姑娘还知道廉耻二字吗?你要真的知道,就不会深更半夜出现在外男的屋子里!”
这话真是实实在在打了薛年玉的脸,何况是当着裴棠当着两个丫鬟的面。可沈栖现在认定了这两人是勾搭成奸,只想着用最最恶毒的话去讥嘲他们。既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还要在意那一层脸面。
“沈栖!”裴棠终于忍无可忍,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沈栖的手腕,他气力极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了一样。
沈栖吃疼,然而不管怎么用力都挣不开,“你松手!”
裴棠却仿佛在这上跟她杠上了,知道她疼得频频抽冷气仍是坚决不肯松开手。他眼眶也有些发红,长眉拧得更深,凝眸看着她,目光锐利得似要探入她的内心,继而缓缓开口说了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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