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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晌午的，頭皮都要曬出油，南北走得快，絆了一跤膝蓋磕破了皮，她吐了口唾沫，隨便搓兩把，又繼續朝前走。

雪蓮正在井邊洗菜，她家自留地里蔬菜很多，養得很好，茄子&znj;辣椒什麼的一籮筐，社員張偉民從這過&znj;，順了根黃瓜：

&1dquo;呦，瞧這黃瓜長得，跟雪蓮你一樣鮮靈靈的，怎麼養的啊？”

張偉民一邊啃黃瓜，兩隻眼在雪蓮身上掃過&znj;來&znj;掃過&znj;去，他這人嘴很賤，就愛跟大姑娘小&znj;媳婦說個騷話，人都不搭理他。

見他彎腰還在筐頭裡亂翻，雪蓮嫌他手髒，打了下他胳膊：&1dquo;噯，幹嘛呢？一根黃瓜還不夠你的？”

張偉民嬉皮笑臉：&1dquo;不夠，你這根嫩黃瓜摘到手才夠。”

雪蓮也不惱，月槐樹的男人見她是寡婦，嘴上總要占幾句便宜，她起先還惱，後來&znj;發現惱也沒用。

&1dquo;哎呦，偉名哥，瞧你這話說的，我再嫩，沒你家閨女&znj;嫩吶。”雪蓮笑眯眯端起了筐，張偉民也笑，等她從跟前過&znj;去，往那屁股上摸了一把，雪蓮扭頭冷笑，&1dquo;癮這麼大啊偉民哥，半夜不得偷摸去隊裡偷尻老母豬？”

南北遠遠的就瞧見雪蓮跟張偉民兩個，有說有笑的，等瞧見張偉民摸了她屁股，雪蓮姐還衝他笑，南北非常震驚，兩人都沒瞧見南北，大晌午的，都在家忙著燒鍋做飯吃飯。

&1dquo;哥哥等著尻你。”張偉民不要臉地接道&znj;，雪蓮張嘴罵道&znj;，&1dquo;回&znj;家尻你娘去吧。”

南北聽到兩人說話，徹底愣住了，這是雪蓮姐嗎？這樣的話她打小&znj;就聽，那些男人，女&znj;人，一罵架就是尻這個尻那個，罵起來&znj;完全不論輩，罵得很髒，可雪蓮姐不是這樣的。

不曉得雪蓮姐什麼時候變的。

&1dquo;雪蓮姐，我來&znj;拿裙子&znj;。”南北喊道&znj;，雪蓮見是她，抿了抿頭髮，又變作&znj;南北熟悉的模樣，很親切笑著，&1dquo;吃飯了嗎？沒吃在我們家吃吧。”

南北瞟了眼走開&znj;的張偉民，說：&1dquo;三哥在家做著呢。”

雪蓮把她領家裡，穿上小&znj;背心，再試試裙子&znj;，雪蓮一瞧她，南北原來&znj;是個俏模樣，要多標緻，有多標緻，真是了不得，她那年來&znj;月槐樹還是個賴兮兮的小&znj;要飯的樣兒，月槐樹春榮冬枯，這麼幾載下去，南北長開&znj;了許多。

&1dquo;真俊。”雪蓮一面&znj;誇她，一面&znj;又十分滿意自己的手藝。

南北馬上忘了剛才那陣不得勁，她高興極了，大約清楚自己也是美麗的，她急著回&znj;家給章望生看。

可一到路上，她覺得天氣特別明媚，像春天，偶爾見著個人，她便覺得那人在看她，確實也在看她，公社裡還沒人穿這樣的連衣裙哩，真像只漂亮的綠蝴蝶。

南北又不急著回&znj;家了，她換了方向，往街上去，到供銷社溜達一圈，供銷社售貨員平時挺傲氣的，見了南北，也要問問：

&1dquo;哎呦，南北，身上這布不是前一陣你三哥扯的嗎？”

南北微微笑：&1dquo;是呀，找雪蓮姐裁的樣式。”

售貨員說：&1dquo;跟劉芳芳那件裙子&znj;一個樣式吧？怪好看的。”

南北還是微微笑著，不說話，圍著玻璃櫃轉了一圈，這才走出供銷社，往家去。

章望生在家等了一會兒，見她還沒影兒，都打算找了，剛出了家門，見綠瑩瑩的身影過&znj;來&znj;了。

&1dquo;三哥！”

南北走近了，等著章望生誇她，讚美她，章望生瞧了幾眼，說：&1dquo;挺好的，快吃飯吧。”

南北有些失望，拽住他：&1dquo;三哥，我裙子&znj;不漂亮嗎？”

章望生笑：&1dquo;漂亮啊，顏色樣式都漂亮。”

南北問：&1dquo;那你說，是我漂亮，還是雪蓮姐漂亮？”

社員們都說月槐樹的姑娘們，沒一個頂雪蓮的。

章望生說：&1dquo;這怎麼比？雪蓮姐是大人，你才多大？”

南北不大服氣：&1dquo;怎麼不能比，我們都是女&znj;的。”

她纏著章望生一定分個高低，章望生很配合，上上下下又打量一遍，讓她轉了個圈，南北一直笑，盡情展示著自己。

&1dquo;你更漂亮。”

&1dquo;三哥，你不會是敷衍我的吧？還是說假話了？”

章望生笑了聲：&1dquo;那我說雪蓮姐更漂亮。”

南北跺腳：&1dquo;不行！”

章望生催她趕緊吃飯，飯都擺院子&znj;門口月槐樹下的石條上了。

晌午吃的炒青番茄，辣嗖嗖的，吃得南北直哈氣，她把裙子&znj;換掉了，可不能吃飯落了污漬。

這裙子&znj;什麼時候穿呢？她晚上洗了澡，又給穿上了，章望生問她是不是要出去玩兒，不過&znj;天黑了呢穿出去也沒人看的見，南北在那嘆氣：&1dquo;不啊，穿出去不過&znj;是錦衣夜行。”

章望生還忙著算帳呢，眼看要種玉蜀黍了，這兩天就得跟馬老六幾個幹部一起把種子&znj;發下去。

他聽她在那嘆氣，無聲笑了笑。

南北便在他旁邊看《戰爭與&znj;和平》，兩人度已經不一樣了，有時一起看某段，平時誰得閒誰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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