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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至清虽无家室,倒是知道此世男女无论性别年龄,都可恳求地母暂赐子嗣。他心念急转,竭力回想曾听说的故事。仁慈的地母司掌万物的生灭,怜悯情深似海的爱意,喜悦纵情恣意的欢愉。向地母求子只有两条苛刻的路:向地母证明独一无二的爱或销魂蚀骨的欲。
想到这里,余至清蹙眉道:“臣与陛下既无刻骨之爱,若要求子,需择良辰吉日筹备典仪,以彰圣主为欲而不纵欲之礼。然边境军务仍需臣不日起行处理,臣不通礼法仪轨,恐怕既无时间,又难堪大任。且陛下年纪尚轻,以男身受孕违逆阴阳,必多受苦楚,何以自苦至此?”
天子一直坦然坐在榻上,此时听余至清态度放缓,一时暗喜一时忐忑,只觉两颊微热,渐渐浮起两靥红云,于是略略垂首,用另一只手拢了拢衣领,这才放平心绪,低声说道:“先生为国事辛劳,不觉苦楚。朕为天下主,本该长养万民,又何惜一痛?况且……朕亦知先生治军寸阴是竞,日前朕已拜过地母娘娘,若先生愿行房,朕今日即可有娠……”
地母的的恩赐是热恋的情人最诚挚的证明。既然天子对余至清的爱意已深沉到足以博得神只的怜悯,尽管嘴上依然说着国事,又与表白何异?
余至清定定望着皇帝,有心继续劝告,可是,先前那么多为国为民的思量,他都能有理有据反驳,只有天子最后袒露的真心,他不知如何是好。
“臣何德何能……”他沉默许久,喟叹一声。
天子闻弦歌而知雅意,紧紧抓住余至清的手贴在胸口。
“朕知先生无意情爱,亦不愿使先生为难,唯愿先生——怜此丹心。”
余至清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还是叹了出来:“陛下真情,臣不忍辞,深感君恩,何惜此身。”
天子用明亮的眼睛凝望着臣子,解开衣服笑道:“既如此,春宵一刻值千金,请先生莫要迟延了。”
天子面容如玉,轻笑时一室光彩摇动。
余至清愣了一下,既然已经答应了天子,也不用考虑什么白日宣淫的问题了。
他站起身,主动帮天子脱去了那件玄色的里衣。
天子堆叠的黑衣落在地上,捧出白净的胴体,小腹显现的朱纹勾勒出地母恩赐的子宫,简洁而神圣。
天子似乎没想到余至清会主动解衣,乖乖坐着仰头看他,忘了还抓着他的手。
天子登基后理政刚毅果决,雷厉风行,就连成婚的大事都单刀直入、干脆利落,现在仰头的神情虽有一分单纯,不过既不羞怯,也不急切,更多的是成竹在胸、游刃有余。
余至清的目光柔和起来。他性子直率,严于律己,在朝中以鲠骨直谏着称。不过天子年轻聪明,又隐隐表达爱慕,他想,既要同床共枕,总得温柔一点才是。
余至清无甚经验,想到自己年长应尽引导之责,也不忍让天子折节求欢,低声道:“臣得罪。”当即单手将天子抱了起来,放在床中央。
天子顺从地任臣下安排,只悄悄放开手,转而把两根雪白的臂膀挂到了臣子肩上。
余至清虽下定决心,望着天子白皙的玉体,一时踌躇,不知从何下手。
天子用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了抚臣子后颈,抬手从枕下摸到一只玉瓶,一边递给臣子,一边低低说道:“香膏在这里。”
天子准备润滑时不害羞,在臣子面前暴露这种准备却有些害羞,才说了一句,红晕已经从脸颊一路烧到了全身。
余至清接过这新鲜玩意儿,先试着用手取了一点,只觉指尖冰凉滑腻,沁出水泽草木之香,于是在手心揉了揉,好让香膏回暖,这才抹在天子腹部的朱红神纹上。
香膏滑腻,天子玉体细腻更胜一筹,触手生温,在小腹勾勒出水淋淋的子宫纹样。
余至清清楚看到,他触碰天子时,青年的小腹轻轻颤了颤,但天子硬是紧紧抓住身下锦被,一动也没动。
他倍感怜惜,于是低头轻轻吻了吻天子侧颈。
天子年轻,意外受了意中人一吻,心下激荡,阴茎忽地竖起。
即使知道天子心怀爱慕,余至清也没想到,一个轻飘飘的吻就能让天子如此失态。
余至清素来直言不讳,此时不欲令君王难堪,也自然有他的办法,便开口转移注意力:“臣与陛下无甚私交,蒙陛下深恩爱重,不胜感激惶恐。”
天子抬眼看他,知道他并不惶恐,只是婉转询问天子爱慕从何而来,若天子不愿回答,也可用一些虚浮的赞扬推脱。天子想,原来先生这样耿直,也会变通;又想,先生言辞婉转是为了不让朕难堪……可真是温柔。
天子不愿敷衍,斟酌一下后回答:“昔年皇姐昭怀太子欲立新政,向父皇举荐先生,欲以先生教导众位皇子,以彰先生之才。”
余至清愣了一下,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皇姐亲口向朕说,先生坚如石,洁如玉,勉励朕向先生就学。”
余至清忆起过去,说:“臣当时年少,太子想重用臣,就要为臣扬名。”
天子叹了口气:“是啊,皇姐见群臣不曾反对先生为皇子师,认为大家已知先生之才,朕还没有入学,皇姐就把先生调去户部改革税赋,朕苦心盼望良久,最终也没见过先生一面。”
原来当时的小皇子曾经期待跟随余至清学习,可惜缘悭一面。余至清想起旧事,真恍如隔世。
“皇姐为国事呕心沥血,英年早逝。皇兄登基后,亲信奸佞,贼臣乱政,皇姐的新政多被废止。朕时为藩王,欲守皇姐之道,又被皇兄猜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得贿赂奸佞、奉承小人,满目萧然,孤苦无依。朝野上下畏昏君而惧奸臣,不敢言皇兄得失。只有先生屡次上谏,几次遭贬也不改其志。”天子感慨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朕每遇挫折,总以先生之德勉励自身,只要先生仍在,吾道不孤。”
余至清道:“此臣本分。”
天子凝望着他,知道他是真心实意这样想,于是更加动容:“后来皇兄被夷狄抓去,先生救朕于乱军之中,血染锦袍,朕夙夜不忘。正因你我无私交,先生舍命救朕,劝朕登基为帝,又请朕下旨废皇兄帝位,世人皆以为先生想拥兵自重、大权独揽,朕却知先生所计,不过为国为民。”
天子越说越动情,握紧了余至清的手:“先生以臣议君,若江山稳固后,朕以此问罪,兔死狗烹,先生又该如何?朕知先生不是没有顾虑,是国难当头,甘为社稷舍生忘死。朕年少先生二十年,可先生所作所为,朕及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危难之间,方知皇姐识人之明,先生为人之贤,朕恨不能与君同时,恨不能与君共进退。先生坚如金石,洁如水玉,孰能不怜、孰能不敬、孰能不爱?!”
余至清回望天子,天子登基后也几次表现信任,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令他心中震动。
如果天子只说因救命之恩动情,余至清理解,但不能感同身受。他素来坦坦荡荡,清清白白,觉得自己恪尽职守不为功,举手之劳不言谢,以至众人敬而远之。可是天子实在太了解他了。天子不是在回答,是在剖心,是在剖开两个人的一片丹心。君臣之心是一样的。天子爱臣子坚定,是因为天子坚定;爱臣子高洁,是因为天子也高洁啊!
余至清心头千言万语,脱口而出时字字重若千钧:“陛下圣明烛照,国能得一明主,臣能得一知己,臣纵粉身碎骨,亦无憾了。”
天子骤然变色,说:“先生莫出此言!且不说,君臣相得,帝后和乐,天下方能太平。朕也只愿先生安康,能长伴朕侧,岁岁常相见……”
天子越说越痴缠,余至清坦然回道:“臣亦然。”
天子怔怔看他,忽然侧头飞快眨了眨眼。
余至清只见,一滴泪挂在天子纤长的睫毛上,轻轻颤动。他慢慢靠近,用唇轻轻碰了碰天子的脸颊,一路吻到天子眼尾,天子顺从地闭上眼,于是那滴泪也被温柔吻去了。
天子从轻飘飘的恍惚中回神,臣子正把手心温过的香膏抹在指尖,生疏地探向天子后庭的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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