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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走贺长峰就把脸一板，数落贺琳琳没用，好像是她故意把钱留下来的一样。

  贺琳琳懒得和他争，知道他是自己面子过不去，她把小桌子架在床上，再把饭菜摆上去，贺长峰接过筷子，没再说话，贺琳琳估计他这会儿吃不下去，但她也不想劝他。贺长峰很看不上卢桂平，结果总是混得不如他，他想不通，气不平，却没办法，他看看柜子上的钱，叹了口气。

  &1dquo;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自言自语。

  贺琳琳没做声，她当没听到，也不以为然。

  &1dquo;卢桂平原来刚到厂里，连机器怎么开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光是一张嘴会说漂亮话，他对这厂根本没感情！”贺长峰忿忿，他虽然当初是自己主动走得，但并不是真心要走，他以为他走不成，结果他一说，那边就给批了。

  &1dquo;就是卢桂平批的！他巴不得我走！”

  贺琳琳问：&1dquo;卢叔叔那时候就做厂长了？”

  贺长峰：&1dquo;狗屁厂长，那时候他不过是个主任！也算个官儿！？”

  贺琳琳：&1dquo;那他怎么批的？”她有意这么问。

  贺长峰瞪她：&1dquo;你知道什么！就是他！”他愿意这么信，他不知道什么政策，也不了解环境，更不可能怪自己，只能把责任推给别人，不然他怪谁去？

  贺长峰唉声叹气：&1dquo;我啊，就是运气不好。”

  贺琳琳附和：&1dquo;是，你就是运气不好。”她把桌上的钱收起来，&1dquo;我待会儿把钱带给妈。”贺长峰看她，眼神里有点指责的意思。贺琳琳不理，家里的钱向来是罗丽芳管，贺长峰是穷有穷活法，富有富享受，他留不住钱，贺琳琳从小就总结出来，跟着爸爸可能今天吃肉喝汤，明天就得张大嘴去街上兜风，跟着妈妈起码顿顿有饭吃。

  贺琳琳从医院出来直接去了市，把钱上缴给罗丽芳，又告诉她是卢叔叔给的。

  &1dquo;卢桂平？他去医院了？”罗丽芳问。

  贺琳琳说是，她也有点奇怪，贺长峰和卢桂平关系一直不好，没想到他会来。

  罗丽芳说：&1dquo;这么多年邻居毕竟···卢桂平会做人，比你爸聪明多了，你爸那个脑子···”她摇摇头，叫贺琳琳回家，下午再过去。

  贺琳琳最近也是没睡好，晚上一个人在家居然害怕，她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到家后开了空调，打算睡个午觉，本来以为会睡不着，结果往床上一躺，听着空调的响声，一会儿就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稀奇古怪的乱梦。

  有人一直在叫她的名字，时远时近的，贺琳琳睁开眼，那声音居然从梦里跟到了现实，她一惊，凝神再去听，外面的确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门在响。

  贺琳琳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一看，外头站着的是罗丽芳。

  &1dquo;叫了你半天才来！”

  贺琳琳：&1dquo;我睡觉在，你没带钥匙？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罗丽芳先去厨房把手里的袋子放下，出来说：&1dquo;我和人换了下班，我买了排骨，炖个汤，晚上正好可以喝。”

  她走进卧室，现里面还开着空调，一笑，看着贺琳琳：&1dquo;你倒会享受，开了多久？”

  贺琳琳拿起遥控器：&1dquo;我关了。”

  罗丽芳把包放下说：&1dquo;吃完饭再关，我马上去做饭，先去把汤炖了。”

  母女两人终于能慢慢吃顿饭，坐在空调房里，看看电视，贺琳琳很满足。吃完罗丽芳关了空调去洗碗，汤也炖得差不多了。

  她说：&1dquo;待会儿你放一点盐进去就行，用保温桶装来，送到医院。”贺琳琳最怕就是放盐，一定要她说个大概量，罗丽芳不耐烦道：&1dquo;笨死了，你边放边尝啊，淡了不怕，不要放太多。”

  罗丽芳先到医院去送饭了，贺琳琳等了半天，高压锅里头的气终于放完了，她打开盖子，开始放盐，放一点儿尝一点儿，总觉得没味儿，最后放了快一勺终于有点感觉了，她把汤倒进保温桶里再，把盖子一盖，出门去医院了。

  到了医院贺长峰在脾气，怪今天饭送晚了，&1dquo;想我饿死就直说！”罗丽芳也不让着他：&1dquo;你就光想着自己，我和女儿不吃啊！”俩人是到哪儿都能吵，惹得病房里其他人侧目，也都不在乎。

  贺琳琳怕受池鱼之殃，放下汤就走了。

  漫长的白天结束了，天已经彻底黑了，医院夜里静悄悄的，贺琳琳走出来，听见外头的车声，闻到各种夜晚的气味，仿佛从深山里出来的人，恍恍惚惚的。

  今晚格外的闷热，大概要下雨，下雨前这会儿是最不好受，空气像一块浸得透湿的布，蒙在脸上，呼一口气，气就反扑回来，热热潮潮。

  雨到底什么时候下？

  旧楼就在前头了，楼里居然没有一家窗户是亮的。

  贺琳琳走到楼前停住了，入口漆黑一片，像张着的嘴，她有点不敢走进去。

  里头的黑色忽然一点点开始流动，贺琳琳吓得叫出声，卢昭从容地走了出来。

  他看向贺琳琳，云里滚动着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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