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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第1页）

这几天，都是林志强来接林玲。

林玲很喜欢爸爸，每次看见林志强，都是飞奔过去。林玲的学习能力也渐渐地好起来了，不仅能较完地完成作业，还有时间课外阅读。李小惠把这些告诉林志强，林志强很高兴，说要请她吃饭。李小惠很真诚地拒绝了，因为她确实没有时间。有时间，她也不会单独和异性一起共餐。

林志强也没勉强。但后来的一个晚上，林志强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盒子，说：不要拒绝，我不喜欢女人拒绝。

李小惠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儿不太对，但还是顺从地接受了。这是一盒香奈儿的护肤品，李小惠没有用过，但苏南常用。李小惠喜欢苏南身上的那种淡淡的香味，苏南说是香奈儿浸出来的。对于李小惠来说，香奈儿确实很贵。

接下来几天，又是保姆来接林玲。李小惠问林玲：你妈妈呢？

林玲一边翻书，一边说：我妈妈生病了，生了很重很重的病。

李小惠心想，应该不是什么大病吧。有钱人家的太太，小病也是小题大作，更何况，林志强脸上一点焦急神色也没有，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这段时间，陈墨隔三岔五地和她聊到深夜。其实也没有什么深邃的内容，但陈墨总是会说几句让李小惠觉得心湖荡漾的句子。有次聊到唱歌，李小惠回微信说不喜欢唱歌，陈墨就说那是因为她没有听到喜欢的声音，接着就是语音了，唱的是李宗盛的《为爱我受冷风吹》：若是爱已不可为，你明白说吧无所谓，不必给我安慰，何必怕我伤悲……午夜的歌声，格外惊人，但李小惠真是喜欢，从此每天拿着这首歌反反复复唱。

李小惠很想跟苏南聊聊这个事，想求证陈墨是不是真的。但每到第二天上班，陈墨待她，又跟普通的不太熟悉的同事没两样，仿佛昨夜的事都是李小惠的臆想。李小惠白天为此很受折磨，一到深夜，看到陈墨的信息又忍不住热烈地回过去。她也在冷静地想，陈墨其实没什么好，离异，有孩子，前妻在婚姻存续期做生意亏了钱，听他说离婚时还分了债物，关键是忽冷忽热……虽然她每天冷静地想一百遍，但一到晚上，就会期待他的消息。

然而，几个晚上，他都没发消息。李小惠因此睡得很浅，半睡半醒，不时地拿起手机，生怕错过他发的消息。她很讨厌自己这种情绪，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陈墨真的没什么好，继而又咒怨刘东明，假如他能和她好好相爱……

熬了几个晚上，苏南明显感觉她不对，劝她不要再伤心了，早点离了完事。李小惠几次想说一说她和陈墨的事，但还是忍住了。

和苏南一起下班的时候，迎面碰到了陈墨，李小惠脸一热，可陈墨竟像没有看见她，跟热情的苏南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李小惠在心里发誓，再理他，自己就是猪。

晚上，林玲做作业很不在状态。李小惠耐心地鼓励她，没想到，一滴眼泪砸在了作业本上，浸湿了一大团。林玲哭了，李小惠以为林玲误会了自己批评了她，连忙说：老师没批评你，你这做时间很棒，进步很大，我还跟你爸爸表扬你了呢。今晚要是你妈妈来接你，我……

还没等李小惠说完，林玲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我妈妈来不了了，医生说她……

李小惠虽然不清楚情况，还是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搂在怀里，拿纸巾给她揩眼泪，安慰她：妈妈会好的，你好好写作业，妈妈高兴了，就好得更快了……

安慰了许久，林玲才平静下来。

9点多了，学生都走了，只剩下林玲。李小惠一边打扫，一边陪她聊天。大概了解林玲昨天到医院去看妈妈，妈妈一直流眼泪。她还听到医生说，妈妈好不了了。

若是真的，吴兰真是可怜了。究竟什么可怜，李小惠也说不上来。就正这时，林志强来了，他应该是看见了林玲脸上的泪痕，俯下身去，温柔地抱起她。

李小惠帮忙拿着书包，送到了车门口。林志强把孩子塞进车子，关了车门，对李小惠说：小李老师，孩子的妈妈不太好，可能……这段时间，辛苦你多照顾玲宝。

李小惠很想从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忧虑，但也许是灯光太暗，他眼神平静。他没有神色匆匆，也没有衣衫不整，和往日没有区别，他从头发丝到鞋底，都是讲究的。

第二天，和苏南聊起这个事。苏南说：你怎么这么蠢，你难道没听说，中年男人的三大喜事吗？升官发财死老婆。他这下，占了两个喜事，发财，死老婆。

李小惠说：不至于吧。

苏南说：你想，他有事业，家外有家，吴兰不在了，对他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呢？唯一的影响就是女儿少了一个亲妈。别说像他这种事业有成的，身边那些生活稍微过得去的，死老婆的当天，就有媒人暗暗地牵桥搭线相新老婆呢。唉，这个吴兰，倒是真值得同情，大家业，拱手让人了。

苏南说的没错。也许这个世界，早已不流行深情了。世界忙忙碌碌，吵吵闹闹，所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深情，无处可藏。

中午散步时候，同事三五成群地低低耳语，苏南拉着李小惠就加入了八卦的队伍。

这个八卦仿佛给了李小惠当头一棒。原来他们说的是赵丁丁与陈墨的事，大概是有人看见他俩经常出双入对。今天早上，有人看见赵丁丁从陈墨的车里出来，那么早，应该是晚上在一起过夜吧。

不知看上他什么。

是呀。他有家室。

她还是一个未婚的姑娘。

听说他离婚了。

不知真假。

即使他离婚了，赵丁丁还没结过婚。

真不知如今的女孩子怎么想的。

听说早在一起了。去年就有人看见他们经常晚上一起走。

……

李小惠脑袋里一阵嗡嗡，她不明白，他明明有欢喜的人，为何还来招惹她。又或许，他并没有招惹她，只是她受了伤，误会了人家。不对，他那些明示暗示，分明是招惹。李小惠又是羞又是辱，拿出手机，删除了陈墨的微信。

那一刻，她如释重负。她又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