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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第1页）

十八

苏南听说李小惠离婚了，十分欢喜，但也诧异他们离得这么快：他净身出户了？

没有。

他拿车，你拿房？

不是。

苏南不可置信，那怎么离的？

李小惠如实说了。

苏南说：你真蠢！

李小惠苦笑着把离婚前夕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末了说：我真的受不了了，看清楚了他那晚的面貎，如果他要我给钱才能离婚，我可能也会给钱。

苏南叹了口气：又穷又抠又恶又渣，偏给你碰上了。当年怎么选的？

当年？李小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苏南问了这话后，她开始捊过去的事。当年自己也和现在差不多，负重前行。家里条件不好，兄弟姐妹就她发狠学习，回农村当了个小学老师。工资低得可怜，还分分钱拿出来全补贴了家用。上班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穿着吧，跟干农活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可能是裤腿上没有泥印子。她当时一门心思想着帮衬家里，要建房子，兄弟要娶媳妇，她有固定的工资每月交给父母，她挺开心。所以那时，她一分也舍不得给自己花。和她一起分配到学校的女孩子，不断地有人追，而她无人问津，她也不羡慕，她的心全在家里，她对爱情似乎没多少渴望。她为什么选刘东明？大概是当年她根本就没有选项吧。普通人的故事虽然隐入尘埃，但回过头来翻看，她想，如果重新来过，她应该换一种活法，像那些和她一般的女孩子一样，穿着好看的衣服，伸着高傲的脖颈，从众多追求者中挑选一个如意的。

李小惠没有跟苏南说这些，她眼前的现实问题是要租房子，去开始新的日子。

李小惠请了半天假，在苏南的推荐下，她在隔壁小区租了个小小的两居室。之所以租在隔壁小区，是因为还有课后培训班，中途也难得换地方。之所以不租在这个小区，是因为不想再见到刘东明。租好后，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个人的东西真不多。以前老是节俭，衣服也舍不得买，都洗得发白了。她把不多的旧衣服鞋袜，打了个包，扔在了楼下的旧衣服回收筒里。新近买了不少，但两个旅行箱，也都装下了。其它与自己相关的七七八八，扔的扔，装的装，大约两个小时，也都弄完了。此时已是黄昏，夕阳照进了卧室，买房子的时候，她就是相中了这间卧室，下午有阳光照进来。她甚至想到了，冬天的时候，可以带着孩子坐在床上晒太阳。

买了房子后，她满脑门子想装修，想还房贷，刘东明几次表示想要个孩子，都因为她说想条件更好一点再考虑这个事作罢了。现在想想，这是这段婚姻里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了，至少没有拖累孩子。

她把钥匙放在了桌子上，再看了一眼自己为之奋斗的房子，装满了辛苦，还有不堪。

她提着两个箱子，关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美丽家作当晚休假一次。林志强给李小惠发了个信息：小李老师，只今天休假一次吧。孩子的妈妈情况不太好，这段时间请你多照顾一下玲玲。

李小惠回了一个“是的，好的”，就开始整理她的新居了。拖扫擦挂，忙得一身汗。搞完发现，本是陌生的房子，摆上了她那不多的东西之后，竟有了亲切感。

休息一会儿，她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上次苏南要她买的睡衣，喷了点苏南送她的香水，晚风从窗户吹过来，从少年到现在，头一次这么轻松。

不一会儿，苏南来了。抱着几捧花，提了几个花瓶。苏南说：怕你想不开，来陪陪你。不过，也没什么想不开的，早离早好。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哭？

李小惠说：没哭。不知该哭什么。

苏南说：哭自己蠢呗，别人犯错，惩罚了自己。

李小惠没吱声。

苏南说：算了，反正协议都签了，事实改变不了。以后找对象，麻烦你看清楚点。

李小惠说：先不想那些事，先把自己安定下来吧。赚点钱，买个房。买个车，还有……

苏南说：你呀，就吃亏在这个方面，老是想着房呀车呀，我看你就是被这些耽搁了。你要想着把自己打扮好，衣冠镇小人，你把自己弄漂亮一点，渣男不敢靠近你。

李小惠说：什么歪理。明星那么漂亮，老公一样出轨。

苏南说：你真是不可救药。

苏南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疼惜李小惠的。她有一搭没一搭和李小惠说着，又给她把花都插上，摆好，屋子里果然生机了不少。

不觉就到了晚上十一点了，苏南打了个哈欠：今晚要我陪吗？

李小惠说：你回去吧，我哪有那么脆弱。说着就笑着把她推出去了。

苏南站在门外，说：没关系的，都过去了，向前看，人不会总吃亏的。

李小惠点点头。苏南的电话响了，原来是她老公来接她了。李小惠看着苏南娇滴滴温柔柔地应着电话，心想：这才是幸福的婚姻吧。

苏南走后，李小惠有些乏了。她铺好床，准备好好睡一觉。刚躺下，电话就响了，陌生的号码。这么晚了，该不是学生出了什么事吧。李小惠心里一紧，连忙接通：喂——

喂，我醉了，醉了，醉了……

是陈墨。

碍于情面，李小惠没有挂断电话，说：你……唉……少喝点。

李小惠想不出好的说辞，尤其是对一个醉的男人，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没有人在乎我……没有人……你也把我拉黑了……你……

李小惠趁着他醉，说：别人都看见了，你和赵丁丁在谈恋爱。我……

李小惠也不知该怎么说，毕竟他也没说追求她，她也没说喜欢他。那他和赵丁丁谈恋爱，她有什么理由把人家拉黑？

他们看见了？最讨厌捕风捉影的人！你因为这闲言碎语拉黑我，你喜欢我，对不对……

李小惠豁出去了，反正他喝醉了，说：是啊，我喜欢你。可你喜欢赵丁丁，所以我要拉黑你。

呵……呵呵，都是假的，别人说的都是假的，只有我的心是真的，只有……我自己懂……你不懂。别人不懂，你也不懂。

李小惠听着他这番胡言乱语，干脆说：我是不懂，你喜欢我吗？

这，你都不懂？我的心，白费了……

接着，电话挂断了。李小惠握着手机，怔怔出神，他这是？喜欢？不喜欢？真是一个捉摸不透的男人。他大抵是喜欢的，不然，怎么会跟她说这些？可是，他跟赵丁丁，别人说的都是假的？

李小惠平静的心，又被突然来的雷阵雨敲得丁丁冬冬响。她拿出手机，搜索：男人醉酒后为什么会给女人打电话？出来了许多链接。有的是当事人，有的是分析师，有的情感专家……五花八门，答案也千奇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