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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穿行过抄手游廊,按照原路返回她的听荷院,崔荷心砰砰直跳,他想做什么?什么生育大计,他不会来真的吧!
谢翎步伐很快,拉着崔荷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很快就把人带回了听荷院。
院子里的丫鬟正在洒扫收拾,因为今日新妇要去前院敬茶,所有丫鬟都起了个大早,闲下来后,就有丫鬟斜靠着廊柱偷起懒来。
忽然听闻院门传来异响,脚步声杂乱,似是有人进来,丫鬟们纷纷站直了身子看向垂花门。
两个主子牵着手进院,侯爷在前头拉着夫人,脸色肃穆冷淡,而夫人跟在他身后,一脸慌张茫然。
金穗和银杏正在小厨房给崔荷准备膳食,忽然听闻声响,赶紧从小厨房里跑了出来。
看见早归的二人,银杏正欲跟上去伺候,就被金穗拉住了,金穗冲她使了个眼色:“别过去,让姑爷和郡主自己解决。”
银杏傻乎乎说道:“可是……姑爷好凶哦,不会打郡主吧。”
金穗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骂道:“说什么胡话,姑爷怎么可能打郡主。”
银杏捂住脑门,委委屈屈:“也对,哪儿有姑爷打郡主的份,只有郡主打姑爷的份。”
金穗:“……”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蛋。
这厢谢翎拉着崔荷的手腕进屋,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进屋后,谢翎松开抓着崔荷的手,几步走到屋中的太师椅上坐下,面色沉沉地看着崔荷。
崔荷手腕被他毫不怜惜的抓握扯得生疼,她攥住自己的手腕轻轻揉捏着,嘟囔着说道:“做什么这么凶?你恼羞成怒啦。”
“我问你,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圆房吗?”经过这两日的相处,谢翎与崔荷熟悉了起来,说起话来也没了那么多讲究,单枪直入聊起了床帏之事。
崔荷还以为是什么事,她轻笑一声,背过手去,慢悠悠地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她拂了拂衣衫,施施然落座。
她笑吟吟地说道:“怎么,你害怕了?不圆房,你哪儿来的儿子。”
窗外日光透过窗纸,柔和的光线洒进屋内,照亮了满室的沉寂。
谢翎坐姿懒散,斜靠着座椅,单手支颐撑着案几,右手手指落在太师椅的扶手上。
他的手指修长硬朗骨骼分明,指甲修剪圆润,轻轻击打着扶手时,发出有规律的敲击声。
他冷声提醒道:“你忘记我们之前的约法三章了?”
“不敢忘。”崔荷自然没忘记,一不可过问彼此生活,二不可对他家人无礼,三不可肖想他。
谢翎轻轻咳嗽了一声,拿过桌子上的三才杯想要舒缓一下干哑的嗓子,掀开盖子,里面空无一物,他略显尴尬地放了回去。
崔荷捞起桌上的茶壶,为他斟了一杯茶水,清亮的汤水落入白瓷杯中,激荡起阵阵涟漪。
谢翎抬眸看向崔荷,她正专注着为他倒茶,眸间半瞌,容颜清透,细致的眉眼中少了几分少女的娇憨,多了两分妇人的温柔。
崔荷忽然抬眼,一双明亮澄澈的瞳仁落入他的眼底,崔荷冲他粲然一笑,揶揄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圆房就代表肖想你吧。”
谢翎心思被戳中,不由愣了一下,转瞬便恢复正常:“难道不是?”
崔荷噗嗤笑出声来,撑着下颌笑得乐不可支,半晌才淡然地说道:“你我的婚姻既然已成事实,若是迟迟没有孩子,你母亲和祖母会怎么看我,犯了七出之条其二,好让你休我再娶吗?”
谢翎眸光闪烁,嘴唇嗡动,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他哪儿能轻易休妻,入了皇家玉牒,便是钉死了一辈子都是郡主的驸马爷。
她若是不肯生孩子,他们家的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她又是何苦呢?
没有夫妻之情,如何能施行夫妻之事?
在他的印象当中,他父母互敬互爱恩爱有加,二叔二婶也是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他总觉得,只有相爱的人方能做最亲密的事。
他与崔荷,并没有任何感情。
崔荷没有去看谢翎,她托着下巴去望向窗间缝隙里偷偷溜进来的春光,一丝一缕慢慢照射进来,像是给窗牑镶上了金边。
好像那天,她也是透过镶了金边一样的窗户看到的父亲,他狼狈,局促,慌张,愧疚。
他不是很爱母亲吗?为什么还能与婢女苟合?
是不是做这种事,和爱不爱没有关系?
既然没关系,那谢翎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她嫁给谢翎,总不能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吧,若是三年都没有孩子,谢家几位夫人,说不定还想给谢翎纳妾呢,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崔荷收回视线,换上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扭头看向谢翎,打趣道:“谢翎,你是不是害怕呀?害怕有了夫妻之实后开始肖想我,然后下辈子做狗?”
原本看见她愁眉郁结的模样,谢翎还想安慰上两句,可后面又听到她这番话,谢翎那点怜惜都散了个精光。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担心你害怕罢了。”
“我不怕,我们今晚圆房吧。”
谢翎身子一僵,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沉默地往后一靠,靠坐在椅背上,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房中。
屋内一时无话,屋外洒扫的声音也停了下来,仿佛天地之间的运作也跟着停顿下来。
谢翎如今思绪一片混乱,往日里再难的卷宗到他手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被他解出来,可他在这儿坐了不止一炷香,仍理不清头绪。
谢翎多年以后想起今日,他还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拒绝,放着娇妻不爱,非要做个正人君子,白白虚度许多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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