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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也是我疏忽了,不该和她去外头待了这么久,&rdo;犹豫了一会,又道,&ldo;只我这段日子和她相处下来,只觉得她心情郁郁的,你素来又是个强势的性子……她现在不比旁人,陛下要多宽怀她些。&rdo;
长姊言语切切,谢澄听在耳中,没说话了。成安长公主暗暗叹口气,和皇帝问了几句惜棠的情况,还是退下了。
惜棠昏昏沉沉了一天,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眼皮略略感受了些许亮光,惜棠动着眼睫毛,很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了。殿中只燃着几盏豆子般大小的烛火,在惜棠灰蒙蒙的视线里,约莫世上所有的殿落都是似曾相识的。
腹中的孩子忽然调皮地踢了踢她,惜棠的唇瓣动了动,忽然间心有所动,她努力地抬起了眼睛,不意间却在镜子里瞧见了皇帝的脸。原来是皇帝的脸……
难以言喻的悲伤之感,忽然湮没了惜棠,惜棠张着口,小小声地说,&ldo;陛下来了……&rdo;
谢澄走了过来,在榻边坐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ldo;还难受吗?&rdo;
惜棠说,&ldo;好多了。&rdo;
谢澄沉默了一会,问,&ldo;在这里,只能有长姊偶尔来陪陪你,是不是太寂寞了?&rdo;
惜棠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只低着头,不说话。
&ldo;这样吧,&rdo;谢澄说,&ldo;再有几个月,你也要生产了,有几个相熟的人陪着你,让你没这么害怕,也是应该的。朕私下传旨,叫你的家人来长安陪你,好不好?&rdo;
惜棠微微哑着声音问,&ldo;这……可以吗?&rdo;
&ldo;有什么不可以?&rdo;谢澄温和地说,想起惜棠和母亲关系僵持,就道,&ldo;你母亲年纪大了,也不必劳烦她,就叫你阿姊与弟弟入京来,朕会派人一路护送他们……你觉得如何?&rdo;
惜棠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谢澄也不催她,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ldo;好。&rdo;过了许久,惜棠才说,&ldo;……谢谢您。&rdo;
春雨
冯会这几日接连赶往长扬榭,自然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仲春的午后,颍邑长公主在屋子里,懒懒地修剪着一株白玉兰。听闻茯苓和她说起此事时,便把手中的剪子放到了小案上。
&ldo;日日都去?&rdo;颍邑长公主问,&ldo;可是病倒了?&rdo;
&ldo;想来也是,&rdo;茯苓道,&ldo;瞧着这个架势,约莫病的还挺严重的。&rdo;
长公主嘴角微微一挑,&ldo;病了,病了至于从去年起,陛下就时常遣冯会去看她吗?&rdo;她冷冷一哼,&ldo;我看不是病了,是有孕了。&rdo;
&ldo;有孕?&rdo;茯苓大吃一惊,继而道,&ldo;那这是好事呀,陛下何不昭告天下,借此机会抬她入宫呢?好过如今没名没份地在外头……&rdo;
见长公主只是听,不说话,茯苓的声音也渐渐小了。颍邑长公主看了眼她的神情,笑了,&ldo;你呀,凡事不能往别处想想吗?&rdo;她拿起了剪子,又漫不经心地剪起枝叶来,&ldo;若怀的是陛下的孩子,当然是如此了。只可惜……并不是呀!&rdo;
颍邑长公主嘴上说着可惜,但声音可没一点可惜的意味。而一旁的茯苓,听了长公主的话,整个人都傻了。&ldo;您,您的意思是,&rdo;她声音都在发着抖,&ldo;这是临淮王,临淮王的孩子?&rdo;
&ldo;不然?&rdo;长公主嗤道,&ldo;除非那沈氏还有旁的奸夫。&rdo;
长公主的语气还有着嘲讽的意味,但茯苓惊骇已极,完全顾不得回应了。&ldo;陛下怎可,陛下怎可,&rdo;茯苓打着颤道,&ldo;这么荒唐的事,太后何不阻拦陛下?&rdo;
&ldo;阻拦?你以为还是从前吗?&rdo;颍邑长公主冷冷道,&ldo;何况还有阿姊在呢,她在母后跟前,时常为陛下说几句,母后不就什么都应了吗?偏偏只我一人……&rdo;
说到这里,颍邑长公主不禁有些气闷。之前三番两次,她寻母后和长姊打听,皆是被她二人糊弄了过去。母后便也罢了,长姊的言辞也含含糊糊的,她知道这是皇帝的授意,不能去怪长姊,只……
颍邑长公主的心紧绷起来,她与皇帝生疏的太久了,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弟,却闹的和仇人一样。今时不同往日,她必须得想办法,和这个弟弟再度亲近起来。念及此处,长公主勉强压下了心中的不甘,细细筹谋起前路来。
长安城中,当然不止颍邑长公主府内有这样的交谈,诸人私下的惊疑,猜测,议论根本不休,就连尹太后跟前,都有大臣之妻旁敲侧击来询问的。尹太后烦不胜烦,干脆称病关了长乐宫的大门,这下连皇帝来都不见了。
在太后这里得不到答案,成安长公主又始终缄默不言,纵使朝臣们心里再如何疑虑,也不能直接了当地去询问皇帝,只能苦苦压抑在心中,过几个月再一见分晓了。
长安城中的人言涌动,自然早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刚刚散了朝会,正漫漫看着窗外碧玉一般的梧桐叶子松神,听了章羚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ldo;任他们想去吧,&rdo;皇帝的声音有些冷淡,&ldo;心里大概有了主意,介时孩子生了下来,也不会太过惊异,时时来烦扰朕。&rdo;
听着陛下的话,倒像是陛下故意把消息传出去似的……章羚偷偷瞧了眼皇帝,前几月,陛下与夫人日日为了孩子的去处争闹不休,陛下使了些强硬手段,好容易才让夫人静下来了。但明眼人都知道,夫人心里头郁抑着呢,几日前,不就闷出病来了么,瞧着陛下的样子,仿佛也很是不忍,难道陛下改变主意了?
想到此处,章羚不禁一个激灵。伺候陛下这么多年了,他清楚陛下是个多么冷情冷性的人。虽然近来对夫人的爱幸,到了旁观者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此事毕竟不同寻常,陛下会……章羚忽而不敢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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