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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七夕（第2页）

伙计很笃定，“那位客人通常过了晌午来，在这住上数日，今晚肯定不会来了。不是我坏规矩，只是一看公子就是知书达理的，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权当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李适走到窗前，窗外那一树的栀子花开得正盛，花朵若雪，芬芳扑鼻。

而从他站立的位置看出去，视线越过星星点点宛若雪片的栀子花簇，竟能将整座至善堂尽收眼底。

李适静静望着。

他看到书铺的女客陆续自侧门走出，手捧团扇，欣喜若狂。

看到蛇形队伍已经蜿蜒到了巷口。

“你可知今日为何来的都是女客？”

“听那陈小三说，今日是七夕节，特设女客专场。”

“陈小三？”

“哦，就是馄饨店老陈的小儿子，最近跟负责看店的侍女雪儿混得很熟，他也是听雪儿说的。”

“侍女？”李适牵起唇角一笑，“那对面这家店是谁的？”

伙计瞪大眼，压低声音：“你还不知道哇？这可是广平王府的产业，背靠大树好乘凉，不然生意怎么会这么好？！”

此刻疏星刚升起，一弯蛾眉般的下弦月，正挂在远远的树梢。

月华如水，聚于至善堂前院的琼花，正如同流云般在绿叶间轻轻晃动。

而琼花树下的东厢房，窗户半敞着。

李适看到窗前的书案，案上那盏六枝青铜灯燃着，灯光在夜风中摇曳，或明或暗，将主人娇小的身影投在发黄的窗纸上。

任凭前面人声如潮，那个面容清稚的女孩子依旧埋头作画，他甚至可以看到女孩雪白的衣袖，细白纤细的手指，挥洒似流云的笔意。

这时，店铺通往前院的垂花门忽然开了，那个陈小三探出头来，手上还拎着只食盒。

并未急于进院，他转身查看，确认左右四下无人，这才关好门，提溜着食盒，屁颠屁颠地来到东厢房门前，然后竟然连门都不敲，一推门就走了进去。

“雪儿，快来趁热吃，我娘准备了你喜欢吃的酱黄瓜、青葱羊肉馄饨。”

李适死盯着这个老在雪儿跟前晃悠的陈小三，深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他急需静一静。

铺开一张宣纸，动手研墨，和了朱砂，取了狼毫慢慢画着。

老师说书画可以静心，他回忆着挂于谢府书房内那幅海棠狸猫图，慢慢绘出枝干

天地间一片宁静，有动人的琵琶声随风飘来，歌词甚应景：“当日佳期鹊误传，至今犹作断肠仙。桥成汉渚星波外，人在鸾歌凤舞前。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情知此会无长计，咫尺凉蟾亦未圆。“

“妙哉妙哉——”

“不过是不入流的勾栏曲艺罢了。”

“已经唱遍长安，很快便会传遍天下。”

“不知谁人所作？”

“这篇署名真二。”

“真二这是什么号？有没有人听说过？”

“我这还有一篇，‘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署名莫离。”

“这又是谁？”

李适摇头想笑，同样的问题他也问过。

那时，正在写字的雪儿停住手，朝着书案上的一只空笔筒努了努嘴。

李适抓起竹筒往里看，发现里面藏着许多小纸卷。

他把纸卷倒出来，数了数，差不多十张，再一张张展开，只见每张小纸片上都写有一个字——对，有且只有一个字。

于是他直接懵了。

“嗯——这张是‘山’，这张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