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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谁知上了车，梁湛却说：“来了乡镇干嘛还买野菜，我带你去找新鲜的，无公害无污染。”

魏灵系安全带的手一顿，匪夷所思道：“你这也要省啊？说好的暴发户呢。”

“何宏信口胡诌你也信，什么暴发户。冬天蔬菜多贵啊，加上快过年了，豌豆尖几十块一斤呢吧。你想想这么多人。”他敲了敲方向盘，算盘打得噼啪响。

魏灵啧了一声：“你也太了解我市cpi了。我就说，哪能啊，人家暴发户好歹也是大金链子小手表，你可不要打破我的向往。”

“不过我虽然不是暴发户，但是我爹是啊。”梁湛话锋一转，笑得一口明晃晃的白牙，“所以准确来说，我应该是富二代。”

魏灵一脸梦碎的表情，呵呵地笑了两声：“富二代原来是你这样啊……泡面还买袋装的。”

他哪里像什么富二代。不是说“草莽英雄”吗？这职场上的传闻到底有几个能信？

梁湛真是受不了一点她这迷思。

“有钱人如果也像你这样……”魏灵思索了半天，想找个合适的词语：“苦行僧似的。那普通人努力完了，连想象的空间都没有。好歹您也给我们提供个奋斗的样板，生活的指南啊。”

“你这是自己没目标，揣着别人的地图找自己的路，有谁没谁都一样。”他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那我想来想去，只能说你这么拼，是为了公司的五险一金了。”她笑了笑，插科打诨。

过了南庄靠近集镇，有一处开阔的田地。冬日农闲，只有一个农妇在垒秸秆。

“大嫂，你家地边的水芹菜给我们点。”下了车，梁湛拿着塑料袋，显然是踩过点，有备而来。魏灵怀疑他早就看上了这片嫩生生，水灵灵的小野菜了。

“什么？”那位大嫂显然没听清他的话，大声问。

“要点你的水芹菜。”他指了指水边。

“你自己摘嘛，要多少拿多少，我们平时割来喂猪的。”

“哈哈哈哈哈哈。”魏灵忍不住了，一声爆笑。

梁湛面不改色，把塑料袋扔给她，自己动起手来。

魏灵蹲下来撑着袋子，边笑边调侃她：“王宝钏挖野菜苦守寒窑十八年，一心只盼平贵归，梁相公，你这是在等谁？”

“平贵是谁，王宝钏干嘛等他？”梁湛头也不抬，嘴上虽应她的话，手却不停。这位小姐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指望她动手，还不如自己来。

“王宝钏的丈夫，出征西凉，娶了西凉的公主。”

“他不是降伏高丽吗？怎么成西凉了？”

“真的？我明明记得是西凉。”魏灵一时也拿不准。

“真的，我还记得我爷爷以前听他三请樊梨花来着。怎么成王宝钏了？”

魏灵无语：“那是薛丁山，你说降伏高丽的是他爹薛仁贵。我俩说的不是一回事。”

梁湛把挖好的水芹丢进塑料袋，掂了掂，跳上田埂，就着溪水洗干净一手的泥，漫不经心道：“这样啊，我知道了。”

她嗤笑一声，嘟囔了一句：“知道什么你知道。”

“少年子弟江湖老嘛。我知道的。”梁湛提起袋子，似乎是无意说：“壮志未酬，就算佳人白头，回去也是辜负。只是嘛，王宝钏运气不好，生在古代了。”

魏灵半响没说话，过一会才说：“这我倒是没想过。”

他拍拍她，说：“想什么想，一天到晚的，走吧小文青，咬文嚼字的。牙酸。”

但是就算牙酸，他也从来没有嘲笑过。努力用他稀烂的文化底蕴和这位文青瞎掰。偶尔给她一些启发，自己也乐在其中。

——梁副总觉得自己真的太闲了。

何宏的女儿不过两三岁，牙牙学语的年纪，张连心坐在副驾上，魏灵在后座抱着她，见她痴迷地望着车窗外。漾起了自己也没察觉的笑。

“看什么呢小盒子？”

“树，树在追着我们跑。”小名盒盒的女孩指指玻璃，口齿不清地说。

魏灵噗嗤笑了起来，揉揉她的头发。

“要不是盒盒，我早和他离婚了。”一向笑眯眯的张连心说。魏灵愣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和她一个办公室这么多年，从没听见过她提自己家庭的事。

“你别怪老何。”梁湛叹了一口气。

“他一年四季不着家，尽往工地上跑，一待就是几年。梁湛，你说我这么和他耗，有意思吗？”

复婚

张连心和何宏结婚十余载，备孕多年不见成果，无奈之下选择了试管，最终得了盒盒这么一个女儿，其中的艰辛只她自己知道。外人眼中的何宏，爽快，直性子，热心肠，而作为丈夫的他，对于妻子和女儿来说，只是一个一年四季不着家符号而已。

“他就是说坐不住办公室，宁愿当司机也不要回来。”张连心无奈道。

当她提出离婚时，周围的人都是诧异。

何宏不吸不赌不嫖，工资按时上交，只要在家就一定做一桌子好饭好菜招待亲友，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异地的夫妻多了去，更何况还有盒盒。离异家庭的孩子教育起来多费劲。

汽车平稳地往前行驶，魏灵抱着盒盒，听着张连心絮絮叨叨。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刘芳。她摸摸盒盒的头发，沉沉地叹气。

记得她和陈知树吵得最凶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劝他。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哪能尽如人意？但是她偏不愿意低头。刘芳以为她是求全之毁，又怎么看得到她已经快溺死其间了。

“怎么了？”下了车，梁湛见她一脸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