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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若与他开战,‘梁墨’必受重创,若是胜了六大家族将会是你的心头大患,所以才有这一出严查圈地的谋划遏制住他们,这下可懂了?”我浅笑着,“一石数鸟,好戏或要开场了。”他望着我,眼眸深沉,“易清鸿果然没有看错你,我所见过人中,有此心智谋略玩弄朝堂权术之人只有他,而你本为闺阁女子相形更为艰难,让你成为他的敌人或许是他此生最错。”“有何难?”易清鸿惊才绝艳,世界上本有一人绝不输于他,因为我所知所学,都来自那个人,只是那人并不屑权术,只让人见识到了他的勇猛强悍,忽略了他的心智。现在,我要用从那人身上学来的东西来证明,易清鸿绝不是世间第一。“我不会是你的敌人,二皇子。”我浅浅的笑着,“凝卿苟延残喘不过为了复仇,只怕你登基之日,也是我魂归之时,这样的身体,对任何东西都不再有贪恋,得到也享用不了,所以你大可放心。”他的目光停留在我放下的药盏上,“易承烈愿献微薄之力续你之命,大内宫廷奇珍药物也是不少。”“我曾蒙人相赠‘凝思丸’续命,却为人骗去,其中的两丸进献给了你父皇,剩下两丸究竟还在不在我也不知,一切由天,不强求。”他眼神阴鸷,“所以你找张无书,是为了追回‘凝思丸’?”“不!”我冷冷回答,“我要从他口中探听一个事实,再替我爹爹报仇,他的命是我的。”“好!”他重重点头,“我会派人严密监视他,你什么时候要他的命,一声吩咐就够了。”外面的北风呼呼的刮着,打着窗棂刷刷的响,很是森冷。我不自觉的拢了拢身上的皮裘,手中的暖炉也冷了温度,不再给我温暖。“二皇子殿下,我想问你一个人,很至关重要的人。”“谁?”“‘梁墨’皇族当年与帝王争夺皇位的人,你的二皇叔——易南天。”他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南王曾得先祖皇之令,镇守西北,不得皇命不准回朝,你问他做甚?”“但是南王手中有独城,有兵权,为什么不起兵?”“因为他当年生儿子慢了一步!”易承烈的眼含讥讽,“当年他与我父皇争夺太子之位,先祖皇意属易南天,但朝中大臣均反对,认为皇位应是我父皇继承……”我呵呵轻笑,“就如同今日的易清鸿与你,对吗?”“‘梁墨’皇嗣萧条,一直都是单传,直到我父皇一辈方才有两子,而那时我父皇和南王都早已娶妻数载偏膝下犹虚。在双方皇位争夺不可开交之时,皇祖父出于皇嗣传承考虑,颁下诏书,言明谁先诞下皇长孙,谁就是皇太子。在此之前,二位皇子,一守西北,一镇东南。直至二十年前,先皇后传出喜兆,而南王妃也有了喜兆,不过先皇后先诞下了易清鸿,我父皇当即被立为太子,南王虽也诞下儿子,终究慢了一步。”“所以皇位才是你父皇的?”我捂唇带笑,“如此立太子的方法,难怪南王不服气。”“他不服气是因为易清鸿胎中带病,数次传出夭折之态,为保皇嗣父皇始终没有带易清鸿进京,直到三岁时,方才进京。可自从进京之后,易清鸿的病倒好了,越发的身强体健,倒让他这等待了三载盼望太子之位松动的人活活气出了病,发誓从此退守西北再不入京。”“十七年前吗?”我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伤痛,就是那一年,‘红云’京师失防,也是那一年,我诞生,从此结缘风家,结缘风翊扬。“我知道了。”疲惫已经让我完全没有力气再说下去,“皇子殿下给我几名亲信,一定要最信任的人。”“你要干什么?”“我要拜访六大家族!”80探访家族结庐之约‘梁墨’国内开始了元都与陪都之间兵马的转换,街头上时常能看到碌碌的车马,铁甲士兵队列整齐的从街头经过,气质身形上偶尔能判断出一些往日‘红云’将士的风姿,只是盔甲已成了‘梁墨’的制式。‘红云’之军的威武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了。西北冰寒,不过刚刚入冬,‘梁墨’已开始飘雪,纷纷扬扬飘坠似絮,不一会已铺上了街头,银白下闪着石板青色,隐隐绰绰,不甚清晰。我全身笼在硕大的黑色及地斗篷中,头上盖着挡雪的斗笠,将整个人盖了个严严实实。前方,京师衙门威武敞亮,我抽出信笺,递给身边一名男子,“严嘉,替我投递民谏书。”男子恭敬接过,身影飞快的消失在了府衙大门内。我站在街道尽头,看着严嘉行色匆匆的出来,快步消失在巷尾。不一会,几名在衙门前转悠的人尾随着他的脚步,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扯了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我这才转身,“严遥,我们走。”身边的严遥压低嗓音,“杨小姐,您想去哪?”“元都最繁华的地方,所有酒楼商铺林立之所,二皇子殿下说你是京城百事通,不妨就为我介绍介绍。”“是!”两人悠闲的行着,我拢着暖炉,暂时感觉不到气温冰寒,耳边听着他徐徐介绍,“京师最繁华的地段,集最顶尖的酒馆、古玩铺、绸缎庄,但是您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琳琅各色的铺面其实都是属于两家,就是费和夏。”自从我向易承烈所要他最信任的两人,要求不过两点,机敏和懂得察言观色,更通京师各路门道,最主要的是,面生。不能被人查出半点与他有关联的讯息。第二天易承烈便派来了这两兄弟,明面上,他们不过是城中游手好闲之徒,实际除了上三流不曾有过接触,下九流中无论是农工商,还是妓牙道稳,他们都能说出些门道。“哦?”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面前正是一家绸缎庄,除了名字外,右下角一个鹰纹图腾,正是我在青舞身上看到的。“这就是费家的族徽。”他手指着反方向的酒楼,“您看,那云虎图案的便是夏家。”我轻点了下头,“如此说来,元都商界已为他们二家平分秋色?”他挠挠头,“差不多吧,不过费家更强大些。”“为什么?”我随口问着,“按理说六大家族各执一方,攻守同盟,应该是发展差不多,不然其他五家也不会答应。”“不,费家论财力,远在其他几大家族之上,这些您表面上看去差别不大,但实际上京城人都知道,费家的势力不仅仅在商铺上,更远触及商队贸易,所以他们可以完全自立盈亏,不受其他几大家族的共通,甚至当年与‘红云’‘塞宛’通商时,这些家族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这就奇了。”我目光不住的游移,仔细观察了下,确实发现虽然各家都是精致高雅的装饰,但有费家印鉴的商铺东西的确新奇些,“按理说六大家族各自发展,怎会如此不平均?莫非费家出了商界奇才?”严遥摇摇头,“不是,其实人们只知六大家族,其实当年建朝时,是七大家族。只是石家一门当年被满门抄斩,所有石家的生意都归了费家,费家自然比其他家族强悍些。”“石家?”为什么我收集的资料中,竟然缺了这一个家族?还是因为本就被灭门,所以易承烈也认为无关紧要而丢开了?“石家当年是皇上最器重的家族,所以才将通关贸易交给石家,石家的壮大可以说是在七大家族中最鼎盛的,也就是那个时候,皇上忽然下旨说石家借由通关之机,与‘红云’军政联系,意图引军‘梁墨’,还将‘梁墨’的米粮由商队运往‘红云’,给满门抄斩了,而他们的生意就成了费家的天下。”“很是古怪。”我淡淡的说了声,“漫说一个家族不可能有造反的能力,便是‘红云’也不会轻易相信,就这么抄斩了,似乎皇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谁知道啊,宫闱之事我们平民百姓根本不会知道内幕,再说都十四五年了,皇上刚登基时的事,谁还记得?”我听着他的话,不时搭上一两句,两三个时辰已听闻了不少六大家族的传闻密闻,明争暗斗的笑闻,眼见着天色渐暗,我忽然冒出了一句:“严遥,以杨雨的名义,替我下一张拜访帖,拜见夏家的家主。”六大家族,曾经为易氏打下天下的六个部落,实力侵占了‘梁墨’江山的各个角落,上及军政,下至商户,几乎没有他们触角伸不到的地方。百年的根基更是不可轻易撼动,曾经的功勋也无人敢摄其锋芒,便是皇族,也对他们的伸展无可奈何。当我说要拜访六大家族的时候,易承烈虽未说反对,却也是叹息无奈。在他看来,六大家族是如今‘梁墨’的栋梁,也是鸡肋,皇族若有半分怠慢了他们利益的地方,必然是联手上本奏请修改。可易承烈不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同样的六大家族,彼此之间谁也不想落在下风,明争暗斗自然少不了。如今我的居所,是易承烈安排在城东一个不起眼的小屋,一切都照着普通人家的住所布置,没有半点奢华。院门外,严嘉已在等候,见到我们回归,立即迎了上来,“小姐,信件已送达,那些尾随的人也被我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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