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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皇家暗卫,我是追缉之人,“为什么?”“皇后娘娘和风老将军的命令。”他的回答平静,琥珀眸子在近观时浅的仿佛淡的没有了颜色。“你的意思是,你表面上是皇家的暗卫,实则一直在为风老将军和皇后娘娘效力?”我迟疑了,不敢相信。“是!”他甚至不做更多的解释,只给了我一个字。这个消息,几乎给我已枯竭的脑汁注入了一剂清泉。“有关我的情形,都是你转进‘昭辉殿’的?”细细想来,爹爹是不可能常有机会进入后宫的,而皇后娘娘似乎一直对我的情况都了若指掌。他迎着我的目光没有躲闪,还是一个字,“是!”眼皮垂下,我敛了凌厉的光,慢慢的浮出一缕笑,“谢谢你。”谢他让皇后娘娘一直能够得到我的消息,谢他让她牵挂我的心终得到宽慰,谢他在这个时候依然不离不弃守护在我的身边。此刻选择我,意味和背叛皇家,而他只是平静的淡淡几个字,没有半分多余的激动。“现在你若是选择忠诚于皇家,我依然谢你。”我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下,“若是选择我,下面的话可能要的是你付出性命面对危险。”他单膝跪地,“请小姐吩咐。”小姐!他只认风凝卿,不认晏清鸿?是这个意思吗?我的目光一寸一寸的移到他的脸上,“我要你今夜再入‘昭辉殿’面见皇后娘娘,你可敢?”“敢!”回答没有半分犹豫。“我要你不能惊动半个守卫,不能为人发现,不能带伤而回,若无十足把握,你可以不用答应。”他的回应,是重重的一点头,窗开间,人影已渺。64深入虎穴以身相换夜晚,风从窗外灌入,纱帐层叠飘动,未停歇。烛火被风压住,又顽强的弹起,房间里的光线忽明忽暗。今日清晨,皇宫中再次传出一道圣旨,晏清鸿聚众逼宫,意图谋反,其余罪状交由刑部待查。谋反罪定,无论再查什么,除了满门抄斩就是株连九族,晏清鸿难逃一死之外,皇族可以名正言顺的缉拿我,即使是在‘梁墨’,那个人也能让‘梁墨’皇族交人。晏凌忠心的站在我身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晏凌。”我启唇,“不必担心,相爷死不了。”他眼中爆发出奇异的光,默默的点点头。那个人的目标是我,不是晏清鸿。一天一道圣旨,话虽严厉,判决始终未出,不就是想逼我主动现身么?没有人愿意真的失民心,失忠意,他就算要清鸿死,也绝不会诏告天下。这般的夜晚,无眠的人很多。窗边,黑色的人影与夜色融为一体,不知何时出现的。我忍不住的露出一丝笑容,紧绷的弦松开,“贺护卫平安归来了。”他单膝跪地,手从怀中伸出,两样东西递到我的面前。一封信函,一支凤钗,我吸了吸鼻子,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伸出的手带着颤抖,重重的握了上去,捏紧在掌心中。“‘昭辉殿’中可好?”我充满希冀的目光看见贺云崖,声音急促,想要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他低着头,“小姐看手中书信便知。”我展平手中被捏皱的信,字迹红褐,干涸凝沉,字字厚重,显是在平静无比中写下,贺云崖恭声:“‘昭辉殿’周围三层守卫,任何人不得擅进,云崖只是稍待便离。”“吾儿如唔,皇上刚愎自用,心意少有改变,吾儿速离‘红云’,晏相虽困宫中,母后倾所有保其性命,切勿心急。”“小姐,娘娘有命,令您不可再留京师,晏相所在云崖打探不出,有负所托。”我忽的站起来,握紧手中凤钗,钗头上尖细处扎入掌心,刺疼让我冷静平息,不敢有半分冲动。“贺云崖!”我郑重的唤着他的名字,“你是否绝对忠诚于我,对我的任何命令即使赴汤蹈火舍身忘命也敢闯?”在我的目光中,他静静的站着,高大的身影散出强大的气势,我冷寒着脸,“我要你从皇宫中带人走,这比夜探‘昭辉殿’更加的危险,所以我不强求你必须答应。”“您要进宫?”那蒙面巾下的剑眉皱了起来,“这太危险,皇后娘娘吩咐,让你尽速离开,您再是牵挂晏相,也还请理智。”我苦笑,“正是因为理智,我才必须进宫,不是为了清鸿,而是为了皇后娘娘。”一个自身为人所困,连笔墨都寻不到要以血为书的人,打下保票定为我保住丈夫,她的保票是什么,除了以命相荐,让皇上网开一面之外,我想不出她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进宫,以我一人,换她和晏清鸿的安全,似乎很值。“贺云崖定然会拼尽所能,再将小姐带出来。”他说话,少有波澜起伏,平静如金石落地,自有一番坚定的味道。我极慢的摇头,“不用带我,而是带晏相,你能做到吗?”他眼瞳缩了下,身体绷紧。“如果……”我沉沉吸了口气,“如果内宫起火,人群必然相救最重要的宫殿,所有暗处明处的护卫都会出来,人群最多的地方,就是守卫重点之处,晏相既被困在宫中,守卫也定然极其森严,短短的混乱之中你要寻出地方,还要安然的将他带出来。”“贺护卫!”我握上面前人的手,早忘了主仆之分,男女有别,“你是我除至亲至爱人外唯一绝对信任的人,凝卿不仅仅希望自己的丈夫平安,也祈盼你能毫发无损的归来,若凝卿今日能脱此难,你有任何要求我定尽力办到。”“小姐安排好了人内宫放火?”他连问句都是平平淡淡没有起伏。我摇头,拿起面前桌上的酒壶,斟了杯捧到贺云崖的面前,“若是我计算失误,只怕以后再无机会向你道谢,凝卿暂以冷酒一杯,谢你数度相救,更多恩情凝卿来生再报答。”他执过酒杯,目光落在酒盏中,却未饮。酒杯连酒落在桌面,“若是小姐想道谢,待回来再喝。”“好!”我满斟了一杯,一口饮尽,将酒盏抛在地上,“晏凌备车,进宫。”我对贺云崖说的话没有半点隐瞒,我没有安排任何事,也没有能力寻找人手,我只能赌,这一次就看我赌对还是赌错。有一个人,既然费劲心思都想得到我,那么我就看看他有没有本事将我从司马宣的手中夺出来。车到宫门前,我轻轻的扬起手中当日晏清鸿赠我的玄铁令牌,“晏门风氏,请求皇上召见,不知能否放行!?”门前的侍卫头领眼中一晃而过奇怪的神色,张了张嘴,古怪的开声,“皇上有命,晏夫人一到就通传内宫,夫人稍等,我这就去通传。”话音落,他身边一群人顿时围了上来,将我团团的拥在中间,明晃晃的枪尖对着我,戒备肃穆。那侍卫头领拧眉再看了我一眼,这才掉头飞奔而去。我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冲着晏凌点点头,他表情凝重,似是叹息了一声,这才挥起鞭子,将马车驰离。没有人阻止,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身上,从他们紧张的态度我都能想象得到那个人对我的重视程度。当一个人面对十数个人的武器毫无反抗的时候,反而会彻底的平静,甚至会有种对方太过小题大做的好笑。夏夜的风吹在身上,衣裙飘摆,轻柔舒服,我伸手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脑后,看着那名侍卫头领飞快的奔来。人未近,声已至,响亮的传来,“晏夫人,皇上‘御书房’召见!”我脸上的笑容大了,冲他有礼颔首:“劳烦护卫大人引路。”一群刀枪出鞘的人,随着我脚步的移动也小心翼翼的移动着,十数人几乎是以押送的方式陪我到了御书房的门口。直到我踏上御书房的台阶,他们才不再跟随,依稀有长出一口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没有在门口报名等传唤,而是伸手推开门,挺直了腰背跨门而入,跪在书桌前,“臣妇晏门风氏参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明黄色的衣袍下摆在眼前,“抬起脸来。”我扬起头,无畏的迎向那个人。眼前的明黄倒是在我抬头的瞬间倒退了两步,脸上一片惊诧,手指遥指着我的脸,近距离的观察下,他的手指甚至有些抖,“你、果然、果然……”“果然与恒昌公主一样是吗?”看到帝王至尊在我面前失态动容,我心头竟然有几分快意。还是我当初看到的那般,虽然龙袍加身,但是他身上看不到半分睥睨天下的霸气,饶是我命悬一线,看到他眼中的愤恨,居然没有半分惧怕。“皇上,您不惜囚禁贤相,深锁皇后,不就是为了我吗,如今我来了,您可以动手了。”我冷冷开言,抬起了下巴,“您不以我为女,我亦不尊您为父,所以您不用担心会承受弑女的自我谴责。”他白皙的脸上忽然变通红,怒意涌起,大声呵斥:“朕乃一国之君,岂容你放肆。”我冷笑了声,“一国之君为了句风言风语就忘记骨肉亲情,父妻恩情,君臣友情,您这君王可值得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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