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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孟宗衡更近地掐住她的脖颈，他一直都只是一个工具，用来对付霍廷锴，对付孟思南的工具。“夏丛忆！你真该死！”

“是你的无能造就了今天的局面。孟思南马上就要跟着霍廷锴走了，你要不要去找她，去忏悔？”

而此时的孟宗衡根本听不进那些话，想掐死她，夏丛忆拽住他的手怎么也挣脱不了，她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意外地，耳边传来玻璃震碎的声音，一颗子弹穿透玻璃窗射了进来，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孟宗衡手臂中枪，他迅速回头，看到了那个对面窗户的狙击手，还来不及躲避，就又射来一枪。

孟宗衡很清楚，一定是青龙会得知了他即将离开上海的消息，预备斩草除根。他想要活，于是，二人缠打间，他死死地抓住夏丛忆挡在他的身前，又是两声枪声响起，子弹全都射入夏丛忆的要害，鲜血喷射而出，溅在窗户上，遮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夏丛忆就这样死了。她倒在孟宗衡的身上，始终没有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对面的狙击手大抵是以为孟宗衡也死了，不再有任何动静。孟宗衡推开身上的夏丛忆，他迅速换掉了身上带有血迹的衣服，然后提着行李箱出了门。

68她没想过要走掉

夜幕降下来，星辰凌乱地散布在漆黑的天宇中，冷冽地注视着这座城市，夜风呼啸着掠过上海滩十里洋场，幽深的黄浦江永远暗波汹涌。

客船即将靠岸，滚滚的黑烟压了过来，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一浪挨一浪地淹没渡口上攒动的人流。

离开之前，霍廷锴得到了夏丛忆已死的消息，她根本就没有怀孕，那是她拿来刺激霍廷锴的。孟思南还是落泪了，她其实还是半信半疑，夏丛忆究竟是不是她走失的妹妹，谁都不能确定。

她忽然一阵恍惚，十几年前那一场将她的一生打得支离破碎的大雨始终不曾停过，就这样一直下着，执拗的不肯结束。

吴淞码头被蒙在浅黑的硝烟里，天与地黑成一片，江面上，两只满载的轮船不停颠簸，终于靠岸。已近年底，渡口的人潮像开了闸的瀑布一般，自船上倾泻而下。

不远处，强烈的车灯扫过来。段佑明包裹得很严实，和段玉玲二人一同车上下来。他们提着行李，向着霍廷锴的方向而来。

“廷哥”，段佑明指着不远处的一只客船道：“这是青龙会的船，里面全都已经都换成了我的人，大家快上船吧。”

“好。”

“大哥？你……”孟思南望着段佑明，她几乎不敢相信，他们兄弟二人的你死我活难道给青龙会看的一出戏？

“我一直说，廷哥是我的大哥，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他。来不及多说了，等我们出了上海，我再慢慢说给你听。”段佑明道。

尤晓梦带着复兴社共计三十一人，以最快的速度登船。霍廷锴正在清点所有要带走的东西，孟思南跟在他的身边，坚持要与他一起上船。唯独段玉玲，她手里提着很重的行李，望着远处，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在等谁？”段佑明问道。

她的眼光闪躲，“哥，你别管我了，我这就上船。”

“是不是在等孟宗衡！

“我……没有……”

“不管你等谁，立刻上船！”段佑明勒令道。

船就要开了，段佑明欲强行将段玉玲带上船，就在兄妹二人争执之际，孟宗衡提着行李，翻过码头的栏杆而来，这是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段玉玲告诉他，她会和孟思南一起走，也许是夏丛忆的话真的凑了效，他想再见孟思南一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船上的人再一次催促众人登船。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青龙会大队人马赶来。斋藤俊野最终发现了霍廷锴所谓的股份协议书上的问题，他被骗了。

数十辆车向着他们的方向驶来，车灯横扫过整个码头，那些还没有上船的人，一个也走不了了。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霍廷锴飞快地做了一个决定，至少那些已经上船的人，必须离开。于是，他抛了手中的锚绳，渡轮发出一声嘹亮的汽笛声，缓缓开动，滚滚的白烟骤然升起，飘向那渺远的天际。他回转过身，随后拔出腰间的手枪，他以为是孟宗衡引来的日本人，预备打死他，但青龙会率先开枪了。

千钧一发之际，段佑明拼死将妹妹段玉玲塞上了船舱，而他没能想到的是，他保住了段玉玲，却赔上了自己。无数子弹射入他的后背，他整个人像一堵人墙一样挡在船舱的门前，保护着段玉玲。一直到大船离开江岸很长的一段距离，再也回不了头了，他才终于脱手，血淋淋的身躯坠入江中。

他欺骗了青龙会那么久，博取了他们的信任，也背叛了他们的合作，日本人当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哥！哥！哥……”

段玉玲拼命地喊着段佑明，青龙会对着船舱连续射击未果，而此时，霍廷锴早已带着一众人躲入码头旁的货物堆里，孟宗衡也一同跟了进去。

“青龙会人不是我带来的。”

孟思南憎恨地看着孟宗衡，她不再相信他，“你拿什么证明！”

此时的霍廷锴已经不能对他开枪了，那样会暴露他们的目标。

“没有时间跟解释了，但是你听好，我为了毫无血缘关系的妈不平了一辈子，又把你害成了这样，但愿你不要恨我。”

话音落下，孟宗衡把行李箱抛到了码头的江水里，回转身不舍地看向孟思南。

“抱歉。”他知道这两个字不足以还她，“欠你的，我会还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