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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拒绝我的接近，因为他一个人总是很孤独，没有人喜欢跟他讲话，于是我就陪着他，虽然每次都有些心惊胆战。

他是个很神经质和任性的人，晚上经常不睡觉，一个人坐在床上抽烟——他还未成年，居然抽烟……好吧，我继续说。

他总是睡的很浅，或者干脆不睡觉，他很容易被惊醒，一有声响接近就会拔刀或者开枪。

他太紧张了，他的精神绷的太紧了，无论是吸血鬼还是人类，精神的承受力都有一个限度，而他总是在超越。

他给我喝了一点他的血，因为他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人类。

当我告诉他，他是的时候，他居然哭了。

很多时候他有些坚强的过分，任务中总是残忍无情，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一点也不觉得他是人类，不过从他的血液成分来看，他却是百分之百的人类。我不清楚他经过怎么样的教育才成为了这样的猎人。他仿佛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

赛文说的这里的时候，安静了下来，他转头向窗外，夜色深沉，树叶交错着挡在窗口。

瑞格斯从来不知道安切尔是这样的人，他的父亲总是表现的有些神经质，还差点杀了自己或者自己的母亲。

他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正常，总是患得患失，在瑞格斯刚有自己的意识的时候，他就向他灌输吸血鬼猎人的知识，虽然瑞格斯总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吸血鬼猎人都那样吗？”浮德好奇的问，“有些神经质什么的，我一直知道人类很脆弱，但是我没有想到安切尔也是其中之一。”

“安切尔是人类，所以他也不会例外，”赛文柔声说，“他会做正常人做的事情，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而做。”

“什么意思？”瑞格斯小心翼翼的问。

“我记得瑞格斯也有段时间很喜欢玩高尔夫，好像人类都挺喜欢玩的，”赛文靠在椅子上，轻声讲话的样子看起来像一个优雅的贵族多过一个管家，“安切尔也尝试过，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人类。”

“他从高尔夫里看出了什么？”瑞格斯问。

赛文说：“在我教了他如果打高尔夫以后，他却跟我说，这个运动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说以人类的能力来说，这简直毫无意义，那个小洞那么远，其间的道路又高低不平，那个球怎么能进去，为什么不把小球放在洞边，这才是理智的行为。

我告诉他，这项活动就是要克服由此带来的困难。

他说，人类的生命太短，连吸血鬼都觉得这件事情毫无意义，他们为什么不把时间用在别的地方，比如我这半天可以杀掉很多吸血鬼。

当然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项休闲活动，也许对他来说，除了猎杀之外的事情，都是毫无意义的，”赛文耸耸肩膀，“瑞格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你的父亲完全相反。”

瑞格斯吞了一口口水，靠在浮德身上，真诚的点了点头：“是的，他所有觉得毫无意义的事情，我觉得非常有趣，而他觉得必须去做的事情，我却觉得一点必要也没有。”

“这就是区别，”赛文轻轻的说，他好像在回忆那个金发的安切尔，“你的母亲对我说，她不能让你成为安切尔这样的人，没有人会觉得幸福，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和你的母亲背着安切尔通过你舅舅的关系，把你送到了特种部队。当然这对那时候的你来说，非常的不公平，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安切尔一直想着你能把吸血鬼猎人这份职业延续下去。”

“可是我还是走上这条路了，”瑞格斯绝望的说，并且愤怒的看着浮德——这个罪魁祸首。

浮德宽容的回望他，并且低头吻他的金发，气的瑞格斯差点跳起来拔枪，但是考虑到赛文正在讲着严肃的事情，尤其还关系到法庭的事情，所以瑞格斯还是暂时按捺下脾气。

“那么……你和我父亲之间……”瑞格斯正在慎重的选择用词，但是浮德却毫无顾虑的说了出来：“赛文，血族里总是传言，你和安切尔是恋人，有这样的事情吗？”

赛文有些惊讶的看着浮德，沉默了一会，随即点了点头：“如果要说是，可以算是，如果说不是，那也没有什么不对。”

“那到底……”瑞格斯看着赛文，不仅仅是因为好奇。

“安切尔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对一切事物都抱怀疑态度，在他死了好几年以后，我才明白，也许对他来说，他对我已经是付出了最大的感情，我对此心满意足。”赛文柔声说，“我是血族的亲王，那不仅仅意味着我的力量超越过家族里所有的人，更是因为我活了那么长的时间，我刚到美国的时候，那里是一片荒芜，是一片崭新的大陆。

我比安切尔更了解人类，安切尔觉得自己是人类，所以拼命要抓住人类的生活。没有人愿意接近他，所以他只能依靠我，即使是安切尔，也是会感觉寂寞的。

直到有一天，他对我说，也许他可以试试谈谈恋爱什么的，而那个对象是我，我接受了——虽然我们之间的恋爱好像和一般的恋爱不太一样，但我们觉得那是爱情，那大概就是吧，毕竟没人能给爱情定义。”

瑞格斯有些惊讶的看着赛文，他可以从一些文学杂志上看到那些类似的话，但是从赛文的口中讲出来却是另外一个味道。

当然，跟一个精神病病人谈情说爱的确困难了点，赛文能坚持下来也相当的意外……

这份到底算不算爱情，如果他们认为那就是爱，那大概就是吧。

他能想到那份爱有多么的困难，比如赛文和安切尔一边应付剿杀令带来的血族杀手，一边谈情说爱。

“但是安切尔杀的血族太多了，终于议会决定用剿杀令，”赛文的声音低沉起来，“即使是安切尔，对剿杀令这种东西也会感到犹豫，他可以杀掉一百个血族杀手，但是一千个呢，一万个呢？

我没法站在他身边看他被杀，我知道即使有一天被带上血族法庭，我还是会去保护他。

剿杀令的杀手无穷无尽，所以我打算向议会妥协了，再这样下去，安切尔一定会有被杀的一天。

我让安切尔和议会签订了一份契约，从此不能随意杀害血族，当然，那时候政府部门也派人出来调解，那个人就是威廉。

在契约中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让我离开安切尔，这项秘密条约是针对我的，所以并没有被安切尔看到，只是我和议会秘密签署的。

安切尔和我都依照约定，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有再看到他。

我知道他会很迷茫，很痛苦，我知道按照他的性格来说，很可能再次杀戮血族来泄愤，他觉得我背叛了他。他是个情感很激烈的人……”赛文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他低垂着眼帘，瑞格斯看不到他的表情。

房间里的气氛很压抑，没人喜欢说自己过去痛苦的事情，这无异于再经历一次，也许对赛文来说，他宁愿死一次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