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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整个黄宅都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星月独自回到自己的院落里,把身上的宫女服饰给换了下来后,就随手扔在了椅背上。
今夜她睡得很沉,甚至还梦见未来她和黄杰一起走天涯,一起回五花,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日清晨,星月睡到了自然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前厅看看。
去的路上,她看到两个家丁已经在后院里打扫起来了,可他们都提不起劲儿来,连片树叶都扫不动。
黄杰在前厅坐了一夜,丫鬟便也守了一夜。
两人见星月来了,才稍微变换了一下姿势,夜晚照明用的烛火已经烧完了,虽然已经到了早上,但屋内依旧昏暗。
星月帮着打开窗户,想要透透风,也顺便让日光照进来,好好更换一下屋内沉重的气氛。
春日里,虫鸣鸟叫,京城的环境是其他地方永远无法比拟的,哪怕是地上的一株野花,也要按照规定去生长,不符合的话就会被铲除掉,更何况是人。
此举虽无情,但效果好,可人到底和植物是不一样的,人有自己的思想,若过不下去了,就会有反心,就像黄杰一样。
昨夜,他思考了很多,甚至想到了直接造反,但估算下来,自己只是个翰林院小官,说不定还没出门,就已经被清除掉了。
他自认为很聪明,可惜真正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能力还是太过弱小了。
丫鬟见晨光照进屋内,灵光一现,事到如今,唯有如此了。
她朝黄杰行了个大礼,求道:“请公子收奴婢为义妹,以官家女的身份进宫,好名正言顺地照看小姐的日常起居,请公子成全。”
黄杰满脸疲惫,听到丫鬟此言,心中一震。
仅靠他的力量,黄舒是肯定回不来的,丫鬟此举已经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你确定?”
“无怨无悔。”
“我如今得罪了太后,你若以我妹妹的身份进宫,恐怕很难被选上,就算成功选上了,也不一定就能分配去照顾舒儿,而且若被太后知道了你的存在,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奴婢自小流落街头,从来不知自己父母是谁,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自从被公子从大街上捡回来,奴婢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奴婢愿意用这个名字,进宫搏一搏前程,为公子和小姐谋一条出路。”
“馨儿!”
“求公子成全!”
黄杰心里也明白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但要牺牲一人终生的幸福,他竟有些拿不定主意,便看向星月,试图从这个外人口中得到一点点帮助。
“辰姑娘,您觉得怎么样?”
“那是公子家事,我不好掺和太多,公子是这个家的主人,应当要有些主见。”
星月虽然同情这一家人,但也不想帮太多,之前私闯皇宫已经是极限了,再帮下去若被人现,恐怕会自身难保,在玉兰镇时,徐清雅的事情已经给了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黄杰也明白自己已经不宜再过多地求助星月了,人家帮那么多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丫鬟馨儿一直跪在那里,祈求黄杰同意此事。
黄杰愁容满面,扶起馨儿言道:“你在我家最危难的时刻不离不弃,我已经感恩至极,可现在你又为了舒儿决定做出这般牺牲,我又该怎么报答你?”
“馨儿本无名,只是因为遇见了公子,才有了活下去的机会,报答是应当的。”
“那好,从今往后,你就叫黄馨,是我黄杰的妹妹,舒儿的姐姐,我现在就去官府,将黄馨这个名字加进我黄家户籍内,自此你便脱离奴籍,永远成为我黄家的一份子。”黄杰内心还是有些内疚,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黄杰回自己卧室取了一些登记入户的必需品,又拿了几锭银子,便出门了。
出门后不久,一直躲在后厨的老厨娘端了一些白粥和馒头送了过来,说是想让黄杰垫垫肚子再走,可惜没有赶上,便只好先分给其他人。
她心里一直心存愧疚,黄舒的事情之所以走漏风声,都是因为那侍卫头领对她一顿忽悠,才导致不小心泄露的。
她把这件事一直瞒在心里,不敢对任何人讲,但只要那侍卫头领还在一天,自己就有可能暴露的危险。
与其被那奸诈之人供出自己,不如自己主动承认,不管结果如何,自己的心里总归要好受一些。
“馨儿啊,婆婆跟你说件事。”老厨娘戳了戳馨儿。
“婆婆请说。”
“舒儿小姐的事情,其实是我被人忽悠,不小心说出去的,我当时就意识到说错话了,但已经收不回来了,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会变成这样。”
老厨娘一边说一边哭出声来,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黄家。
“婆婆也不是故意的,不必为此挂心。”馨儿面无表情,显然已经不在乎展成这样的最初原因了。
“馨丫头,老婆子我自知罪孽深重,若黄公子有用得到老婆子的地方,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别看我老婆子我年岁大了,只要公子一句话,一定赴汤蹈火。”老厨娘泪眼婆娑,拉着馨儿的衣袖,双腿弯曲,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身体了。
馨儿扶住老厨娘,让她平稳地坐在椅子上,她知道老厨娘不是故意的,也勇于承认了,但心里到底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儿,毕竟这个错误造成的后果实在是太过严重了。
“婆婆回去吧,事情已经解决了。”过了良久,馨儿才开口,一开口就是要打老厨娘回去,毕竟她在这儿只会徒添麻烦。
老厨娘看了看馨儿,再看看站在一旁剥指甲玩儿的星月,只好闷闷不乐地走了。
星月见老厨娘走远后,朝着馨儿说道:“宫里不比家中,明争暗斗必不可少,你虽然已经是黄杰的妹妹了,但底子里还是黄家的奴婢,恐怕少不了被他人歧视。”
“无所谓,既然做了这个决定,我必定会坚持到底,其实这世间的所有生灵都是平等的,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那些越分得清楚的人越是自卑,我偏要迎面而上,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王者。”
馨儿目光坚定,就等着黄杰办完户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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