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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屨子!王葛你就是欠抽欠踩的賤屨子!缺阿母管教的狗東西!早晚得報應!」姚氏喝上再被姑舅訓斥,也要破口大罵,撒出這口惡氣不可。
大屋,王荇扒著麻窗,一直看著阿姊返回伙房,才放心舒口氣,坐回大父身邊。
次大屋,王大郎握著拐杖的手,青筋直蹦。
屋檐下再吵吵嚷嚷,也不能斷了地里的活。
五月下旬,正值莊稼要緊時候,既然倆叔母輪換著干雜物,那王葛就得跟去種地。
路過村西時,不知道誰家一大早的就哭聲震天。賈嫗見王葛朝那個方向瞅,就告訴她:「是賈槐家,他昨日和村鄰去野山那邊伐木,晌午天熱,就下河戲水,誰知道……唉,找到時早斷氣了。」
王菽膽小,光聽這種事都害怕,緊貼著大母走。
王禾想嚇唬王葛,故意陰森森道:「聽人說,撈上賈槐時,泡的漂白,那皮皺的,一蹭就掉一大塊……」
結果沒嚇著王葛,嚇著了王菽,小女娘嚷著哭音抱住大母。
賈嫗「啪」的把王禾拍了個踉蹌:「聽誰說、聽誰說?賈槐也是你叫的?再編瞎話嚇唬姊妹,等你阿父回來,看我不叫他收拾你!」
王葛才不搭理王禾,感嘆道:「那葛阿婆以後的日子難了。」
「可不是嘛。」
葛嫗只有賈槐一子,賈槐的婦那麼多年也只育有一女,以後寡母的,恐怕只能給地主家當佃戶。
到了田頭,立即投入勞作,誰還顧得上感慨別人家。
這個時代的自耕農,絕大部分只能靠天吃飯,尤其這片山坡不臨水淵、沒有井,就是挖了溝渠也蓄不住雨水,只得祈求神農保佑風調雨順。
前世的王南行不懂農事,今世的王葛一樣不懂,她緊隨大母,邊學邊干。
胡麻最易長蚜蟲,只要嫩葉捲縮了,那葉子背面肯定已經生滿蚜群。大母教王葛,用燒艾葉的辦法就能熏殺這些害蟲。還有一種防蟲法,就是在田旁種植一些害蟲不喜的薴麻。
熏一遍艾就已經接近晌午了,姚氏蔫頭耷腦的來送飯,吃的時候,她擠出討好的笑,問賈嫗:「阿姑,以後早食我和姒婦多做些,各人都捎帶著午食吧?每天這麼來回折騰,實在費事!兩個來時辰呢,這倆時辰,我都能把家裡的缸挑滿了。」
小賈氏附和著:「就是、就是。」
賈嫗冷笑:「以前阿葛做這些活時,我不是沒提過,婦,你二人當時怎麼說的?」
姚氏一點兒也沒覺得難為情,好像早晨根本沒跟王葛大鬧過一場似的:「都怪我、都怪我!阿葛心大,不會跟自家人計較的,是吧?」
第25章25王二郎歸家
王葛壓根兒不瞧對方,說道:「大母,天越來越熱了,來回送飯確實遭罪。」
姚氏、小賈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盯住君姑。
賈嫗:「那明日起就改了吧。」
娣姒二人心花怒放,互打個眼色。
黃昏歸家時,賈嫗帶著小賈氏、王葛、王禾繞到葛嫗家看了一下,靈棚就搭在院牆東側,王葛沒敢挨近看。
葛嫗家在村里屬於最窮的,土院還是最原始的泥砌結構,當中攙著茅草;靈棚對面堆的雜物亂七八糟,都快高過牆頭了;主屋瞧不出什麼,側居遮窗的草蓆垂落,爛掉一大塊;院牆四周的地面全是雜草。
王禾偷窺到王葛在出神,悄悄退後一步,「啪」的拍她左肩一下子,閃到她右側。
王葛直接朝右回頭。
王禾「哼」一聲,又沒嚇住她,真沒意思!
因為這不是正式來弔唁,賈嫗寬慰葛嫗幾句,客氣問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帶著王葛幾個離開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回來後才發現王二郎也剛剛歸家。
賈嫗徹底沒愁事了,又笑又哭,捶打兒郎的肩頭,王禾難得乖巧一次,拱上前撒嬌叫著「阿父」。
小賈氏隔著兒女望向夫君,看夫君終於朝自己走過來,心下反倒欲語還羞。
誰知,王二郎掠過她,對著王葛興奮的說:「阿葛!你可給二叔掙臉了!你們不知道,鄉吏通知我可以提前回來時,那些役者有多羨慕,他們齊唰唰看我的眼神啊,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他越「嘖」越自豪,若身後有尾巴,此刻恐怕能搖上天了!
小賈氏「哼」一聲:「不沾你侄女光,你役期也快滿了!」
王二郎被她掃興,瞪過來,小賈氏可見的哆嗦下。「我、我幫娣婦盛飯去。」
王葛、王二郎隨賈嫗往主屋走,王葛說道:「幸虧二叔回來了,給大父熬藥的豬脂快沒了,二叔明日去鄉里割三升回來吧。」
王二郎一個趔趄:發生了什麼?
三升豬脂?!家裡這些年吃過的豬脂加起來夠三升嗎?
沒多會兒,賈嫗從二郎手裡扯回那貫錢,重塞回箱底。
「一貫啊……真是一貫錢!」王二郎聞聞手中殘餘的錢味兒,暈暈乎乎的好似還在夢中。「真是鄉里賞阿葛的?」
「哪能!是賞你的!」王翁白了沒出息的二兒一眼。
王荇一直偎在大父身邊,「噗哧」一笑,躲到大父肩窩處。
王大郎側著耳朵聽,笑意也濃了幾分。
王二郎窘臉,趕緊岔開話題:「明早我就去鄉上,天黑前肯定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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