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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湾。
港岛的中心北岸之西,真正的寸土寸金之地。
夜色渐深,但这片繁华之地霓虹亮眼,灯火绚烂。
两侧是林立的商业高楼,连绵的广告灯牌闪烁,街道上是拥堵的人潮和车辆。
礼顿道的十字路口外,杨楚置身于汹涌的人潮,跨过了斑马线,走到了蟾宫大厦的楼下。
这座17层高的旧楼在几十年年前落成的时候,曾经一度是港岛最高楼,亦是港岛地产创卖楼花的方式的第一家。
在港岛这片,除了北角、筲箕湾等势力范围以外,铜锣湾、湾仔一带以及中环、上环、西环几乎全是号码帮的地盘。
自然这栋昔日有着标志性的建筑,也被这个帮派占据了一席之地。
蟾宫大厦七楼。
电梯口左手边,一扇双开大门仿佛会议室的大厅内,一张可供十二人坐的长条会议桌上,满满当当的坐着衣着各异的中老年人。
十几个或是衣着革履,或是吊儿郎当拿着鼻孔看人,或是头染得花花绿绿的年轻人,各自站在这些中老年男子的身后,将本就不甚宽敞的会议室,堵得越严实。
唯独只有在右下的一个座位上,坐着的是一个一身嘻哈装扮的年轻人,双手抱着脑袋,左右脚交叠架在会议桌前,侧着头望向会议桌中间站着的一个老人,有些心不在焉道:“华叔,你把我叫来到底有什么事啊,这在座的都是各个字头的坐馆话事人,我一个小字辈的,又和社团没怎么打交道,我跟着蹭什么热闹。我很忙的,最近才搭上了陶半城的二儿子这条线。”
“阿匡!”
长条会议桌中间站着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有些溺爱的朝着嘻哈打扮的年轻人说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老豆说你回来后,该参与一下我们社团里的事情。”
“又是我老豆?”嘻哈打扮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看着会议桌前的中年人,“华叔,你这弄得我都不知道你是龙头还是我老豆还占着位置……”
“咳咳——”
嘻哈打扮的年轻人话没说完,几声咳嗽声立刻响起。
一声咳嗽是来自于长条会议桌中间留着山羊胡的老人,另外一声则是在这个嘻哈打扮的年轻人身后,站着的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
其他在会议桌上坐着的众人,一个个则仿佛没听见这话一般,各自老神在在,只是场内的气氛一时不免多了几分尴尬。
嘻哈打扮的年轻人瞟了一眼身后,又望向会议桌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自知失言,在嘴巴上打了个哈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华叔,这个是四眼蛇,他算是跳过来跟我了,以后社团里的粉档方面的生意,麻烦华叔你多给他一点份额。”
“华叔,各位大佬——”
四眼蛇听到嘻哈打扮的年轻人提到他,连忙弓着身冲着会议桌中间的小胡子中年人以及其他位置上的众人,陪笑着打招呼。
“四眼蛇,你这是跳槽跟匡少了啊,心眼不少。”
“脑子是转得快,自己场子的货不够散,就傍上大腿了。”
会议桌上,两个认识四眼蛇的其他字堆的话事人,看着四眼蛇上前打招呼,似乎是为了缓和方才那个嘻哈打扮的年轻人胡乱说话导致的僵硬气氛,纷纷出口调侃了起来。
“各位大佬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四眼蛇听到这几声调侃,丝毫不敢拿大,低头弯腰,不断陪着笑脸。
号码帮当年龙头夺位,引起动乱,拆分成了三十六个字堆出来。
各个字堆都有自己的坐馆话事人,在外人眼中号码帮似乎各自为政,斗得不可开交,到后来三十六个字堆只剩下了十几个。
可只有真正的号码帮高层,或者走入到这个会议间的人才知道,号码帮从来都没分裂过。
“呐,阿匡,你这就很好。”
留着山羊胡的老人看到四眼蛇恭恭敬敬冲着其他各个字堆的话事人打招呼,又转头望向嘻哈打扮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个阿蛇入帮也有很多年了,还算能干,你把他收下来当个门生,这事情做得就不差。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以后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说着,留着山羊胡的老人又冲离他不远的墙角,一个孤零零仿佛旁听的座位招了招手,“阿匡你刚既然说起近来粉档货源的事情,我这次把大家召集过来,也是为了这个。江兄弟,你过来说一下吧。”
“各位坐馆,鄙人合一堂,江左,少时得师父垂青,还得了个字,叫鹏云。在座的诸位坐馆话事人,与我即便不曾谋面,想来也有耳闻。”
从墙角那个座位上站起来的是一个身穿唐装的老人,站起身后冲着坐在长条会议桌上的众人抱拳拱了拱手。
“谁能不认识你们合一堂四大家族,港岛的粉档生意你们差不多就占了三成,不过你们合一堂的字头是和连胜的,跟我们号码帮可不搭边。龙头,这外人不好在我们议事的时候,在这里吧。”
会议桌上,一个年岁大概在四十几,穿着一件休闲西装,里面直接光着胸膛的男子,敲打着桌面,神色颇有些不善地看着这个叫做江左的唐装老人,显然平日里有过不少龃龉过节。
“我听说你们合一堂的招牌不能再用了吧?佛山合一门的掌门来港岛,挑战各家高手,江左老弟,你们这个字堆以后该叫什么呢?”
又有一个年龄在六十开外,头和眉毛都花白的老人出声开腔道。
“原来就是你这个老家伙垄断了货源,别说废话了,你们这些开粉档的,还想不想挣钱了?”
那个坐在右下一身嘻哈装扮的年轻人,这时也忍不住出声。旁边站着的四眼蛇,更是死死盯着这个叫做江左的唐装老人。
“大家先别急,听听江兄弟怎么说?”
留着山羊胡的号码帮龙头“华叔”伸手在虚按了两下,安抚着众人道,“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江兄弟,你继续讲。”
“各位坐馆话事人,合一堂的招牌用不用都无所谓,大家要愿意,我带着人合并到号码帮开个字堆也无不可。”
一身唐装的老人江左面对各路坐馆的刁难,神色不卑不亢,“我这次来,也是想与大家商议的,近来港岛来了条过江龙,搅得四方云动,各位大佬手底下做粉档生意的想来也有不少人出了事。”
这话一说完,在场的会议桌上的不少人,眉头都皱了起来,显然他们之中确实有不少人利益受损。
江左见场内似乎不少人都沉默了下来,又继续用带着几分悲怆的语气说道:
“合一堂江、赵、周、郑四家,我江左的亲侄子江宏泰,和赵周郑三家老兄弟都被人灭了。我不知道这条过江龙到底是谁,但我很清楚,他们是要一统港岛的粉档生意,和连胜那边我去过了,今天我来号码帮就是想问问,各位坐馆话事人,你们是准备放任这条过江龙将我们赶尽杀绝,还是要跟人……”
哐当——
正当江左说到最后,语气有了几分声色俱厉,突然会议室的双开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人影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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