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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看到?”
周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应淮把这当作一种惊喜过度带来的迷茫,他越说越兴奋,那股得意的任性又冒出头来:“你看,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宋停辉跟别人说了,你就跟他在一起,那现在我承认你了,和宋停辉一样,你可以答应我了!”
“周峋不会答应你。”宋停辉在身后说。应淮顿住,暴躁地扭头瞪他,抓着周峋的手愈发用力。半晌应淮嗤笑一声,从齿缝间发出磨牙的声音,“你以为你是谁?”他阴鸷地走过去,宋停辉无动于衷,只是垂着眼睛看他:
“我说,他不会答应你。”宋停辉还有心情笑:“也不会跟你走。”
“因为你是个人渣。”
应淮站住。
他低着头,屋里的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宋停辉好整以暇地站在他对面,中间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半晌应淮动了,手指抽了一下,小林睁大眼睛沖了上来,但来不及,应淮瞳孔缩小,空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破风的声音——
在应淮的拳头碰到宋停辉之前。
周峋从身后一把掀翻了应淮。
他骑在应淮身上,视线仿佛失去了焦距,整个世界只剩下往下砸的手。一拳,两拳,三拳。看着应淮那张漂亮的脸在自己的手下扭曲,不可置信的样子。周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麽这麽对我。为什麽这麽对我?
有人尝试阻止自己,但不知道为什麽没有上前来。应淮刚开始好像还在逃避,试着躲开周峋挥砸下去的拳头,但最后却一动不动,任由他以前最看不起的温顺的玩具,好用的安慰剂,永远不会背叛的狗,一拳拳挥上来。嘴唇肿起,薄薄的眼眶泛起难看的青红,被追捧、被无数人爱着的那张脸颊磨破。
——为什麽?
最后是宋停辉抓住了他的手。“周峋。”他低着头,有些不赞同地摇头:“你的手磨破了。”周峋茫然地擡起头,看见自己被抓在宋停辉手里的手,指骨全部破了,皮肤渗出斑驳的血痕。他低下头,看见应淮青紫色的左眼眶,失散的瞳孔,呆呆地盯着自己。嘴唇嗡动。
周峋看着。几秒后,读懂了应淮的唇语。他触电一样站了起来,往后退,退进宋停辉的怀里,应淮看见,嘴唇从蠕动变成喃喃,阿峋,他这样低声念,阿峋阿峋阿峋……周峋反手抓住宋停辉的手。指节刺痛。
他看了旁边貌似被吓到的小林一眼,沉默了一下。“你们自己处理。”转身,周峋拉着宋停辉往门外走去。
阿峋、
凄厉的,痛苦的嚎叫。
阿峋……
周峋的手流出血液。他咬紧牙尖。
阿峋……阿峋,
身后的声音像是一只哭嚎的狗。周峋从没想过自己能够用这样的词彙来形容应淮。狗,狼狈,哭泣,卑微地哀求。这些应该是属于周峋的词彙。应淮应该永远站着,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永远垂下眼睛,居高临下地欣赏周峋丑陋的姿态。而不是哭嚎着。说别走。不要走。不应该用这样的凄惨的声音呼喊,看看我,不要放弃我。匍匐在地面上。不应该喊周峋的名字,像在喊罹患失去的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不应该用这种撕心裂肺的沙哑的声音,乞求周峋的回头。应淮不该是这样的。
阿峋……阿峋……阿峋!
呜咽声。祈求的声音。声嘶力竭的,泣血一样的。这样的应淮的声音,他从没有听见过。
但是。直到最后。走出门的时候。
周峋都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好久不见。”
宋停辉把周峋送去了医院。
开车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夜幕已经降临,红色的指示灯落在周峋没有表情的脸上。宋停辉也没有主动开口,直到因为前方来车违规转向,宋停辉不轻不重地剎了下车,周峋才开口说道:“今天晚上的约会,对不起。”
宋停辉没看他。“为什麽说对不起?”
“没能去成。我很抱歉。”
宋停辉目视着前方。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崭新的表,因为被应淮抓住而有点褶皱的衣领,即使这麽昏暗也看得出原本昂贵熨贴的面料。宋停辉额头前的碎发被抹到后面,露出整张英俊的脸。他精心为这场约会做了装饰,订好了餐厅,装点好自己。赴约。但周峋没有来。
他去跟人打架。
亲密的照片被公开。周峋看到小林给自己发的消息,被发布在流量最大的平台上,点燃全网,他不相信宋停辉没有看到。里面他被应淮圈在怀里,用一种灿烂又亵昵的态度,他亲密地亲吻周峋的嘴唇,双手搭在周峋的脖颈上。
这个人是我的。所有看到照片的人都看得懂应淮的眼神。宋停辉也看到了。自己将要约会的对象出现在和别的男人的亲密照片里,周峋相信如果是应淮,他一点都不可能忍耐。他不知道宋停辉会怎麽样。他不确定宋停辉是否真的在乎他,或者并不把这场恋爱的商谈当真。只是游戏。一个勾引周峋,窃取他感情的骗局。
“我的确不怎麽高兴。”
周峋眨眨眼。逃避地看向窗外。与此同时,一种安心又莫名其妙地涌了出来。看吧。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在他的心髒里回响,你是一个会让别人失望的人,周峋。玻璃里乏善可陈的脸。你无趣,分不清轻重主次,不好看不温顺不真诚不善良。配不上任何人的心意。哪怕那个心意是假的,装出来的,随手施舍的。
你也配不上。
所以总归会有收回去的一天。就像应淮一样。那一天撕破脸皮让周峋滚出去那样。对我感到失望吗,周峋想,像等待淩迟和解脱那样听着宋停辉的话。他不是应淮那样为所欲为的人,分别得会更体面,彬彬有礼,用风度僞装厌倦的心情。周峋应该为此感到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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