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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顿悟，朝郑滢郑重一揖，道：&ldo;多谢阿滢姐姐教诲。&rdo;然后扯下那幅已染彩设色、只差勾花点缀的画作，扬手便撕。郑滢立即去夺他的画，阻止他撕下去：&ldo;都快画好了，又毁它做什么？&rdo;赵佶尚未回答，王湲便他们身后笑笑地开了口：&ldo;让他撕。若不许他撕，明天他又该找什么借口来请阿滢姐姐指点呢？&rdo;二人闻声回首，这才看见王湲和蕙罗。赵佶先朝正向他施礼的蕙罗微笑点头，然后对王湲笑道：&ldo;某人就是爱损我，一日不说我几句坏话，便会觉得不自在。&rdo;王湲冷笑道：&ldo;我这是损你么？我说的是实情。你这一幅观音像，画了都快半年了，总是画了撕，撕了画，不就为赖在这里请阿滢指点么？&rdo;&ldo;技艺之事，我总是不厌其烦，精益求精。&rdo;赵佶负手踱至王湲身边，又在她耳边悠悠笑道：&ldo;某人总惦记着画观音的事，难道却忘了我当初为学一支曲子，也请你细细教了我半年么？&rdo;这教曲子又不知是哪桩公案，王湲当即脸一红，先前气势荡然无存，须臾才又嗔道：&ldo;什么&lso;某人&rso;、&lso;某人&rso;的，好生无礼！以前不都是叫姐姐的么？&rdo;&ldo;谁让你那么小！&rdo;赵佶朗然一笑，对王湲道：&ldo;你生得娇小，皮肤粉嫩，声音和语气都娇软得像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做我的妹妹还差不多，这一声&lso;姐姐&rso;让我怎么叫得出口？&rdo;王湲嗤地笑出声来，斜睨他一眼，说了声&ldo;贫嘴&rdo;，然而一双杏眼含情脉脉，秋波潋滟，哪里有一丝斥责的意思。（待续）20篦刀郑滢一直立于一侧，浅笑而不语，待他们说完，才对王湲道：&ldo;阿湲，你去取水来给十大王洗洗手。&rdo;然后转身去收拾案上笔墨颜料，蕙罗见状，忙过去相助。王湲端来一个盛了清水的鎏金银盆，又另取出一瓶洗手药及一方面巾，待赵佶伸手入盆内后，她拔开瓷瓶的木塞，把里面的粉末状洗手药倒了一些在赵佶的湿手上。那洗手药主料是大皂角粉和糯米粉，还加有多种香料，赵佶双手并拢搓揉数下，顿时芳香四溢。&ldo;这药粉加了哪些香料？&rdo;赵佶随口问道。王湲答道：&ldo;藿香、甘松、吴白芷、茅香、零陵香和白檀。&rdo;&ldo;难怪呢，这香味十分清雅，与孃孃殿中薰的香一脉相承。&rdo;赵佶微笑道：&ldo;上次我去福宁殿，小霓姐姐给我用的洗手药是按孙思邈的《千金翼方》配的，用麝香、桃花、栀子花、木兰皮和菟丝子泡猪胰后曝干研末，自然也是芬芳扑鼻，但终究不如这檀香散雅致。&rdo;此时他已洗干净手，王湲展开面巾裹住他双手为他拭干，听他这样说，便抬起眼帘睨他一眼，唇角衔笑，但语气却是半嗔半怨的：&ldo;你怎么管谁都叫姐姐？陈贵仪才是你正经该唤的&lso;姐姐&rso;，若她一直在这宫里，你还四处乱认姐姐不？&rdo;听了这话，赵佶蓦地变色，猛然抽出面巾重重朝盆中一甩，激起的水花溅了王湲半脸。蕙罗闻见声响掉头去看，但见赵佶适才和颜悦色的神情已踪影难觅，那横眉冷面的模样全然陌生，竟像换了个人一般。虽与己无关，蕙罗惊愕之下也觉出了几分寒意。&ldo;别拿我母亲来说笑。&rdo;赵佶眸色阴沉，盯着王湲一字字地说，语调平静，却带有威胁的意味。王湲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未有任何反应，人整个呆住了。在他们无言的对视下，蕙罗与郑滢也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片刻后，郑滢轻轻走至赵佶身边，用自己的丝巾为他拭去手上的水珠。赵佶侧首看她，她含笑以应，目光柔若春水，那笑容似劝慰也似安抚。在郑滢凝视下，赵佶的表情渐趋和缓。郑滢又对他摇了摇头，这动作十分轻微，若有若无。赵佶反手握握她的手，然后再回身面对王湲，此刻眉宇间怒色已被完全抹去，他大笑起来：&ldo;某人上次假装生气，吓了我半天，我便说此仇一定要报。如何？现在被我唬住了吧？&rdo;王湲蹙着眉头探视他双眸，双唇微颤，满目泪光，泫然欲滴，神情仍是怯生生的，显然并不敢确定他是在开玩笑。赵佶眼中再无一丝刚才的阴霾，面朝王湲喜笑颜开：&ldo;某人看来被我吓得不轻，眼泪都快掉出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