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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就被季善猛地掀开盖头的动作惊得戛然而止了,这死丫头是要干嘛……还敢瞪他,当真是要反天了!
可在季善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下,季大山已到嘴边的话竟莫名的说不出口了。
季善见他终于闭嘴了,方沉声开口道:“记得以后对……我娘好一些,否则我以后没能发达便罢了,只要我发达了,定然饶不了你!”
随即冷冷看向季婆子,“还有你,也是一样。”
最后才看向了季莲花和虎头,“你们两个也最好对娘好一些,尊敬一些,她是你们的娘,给了你们生命的人,你们不对她好,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季善来季家十五年,从来都是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被打骂虐待得再狠,也逆来顺受的,几时这般厉害过?
当下不止季大山越发的惊怒,一时却慑于季善的气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季婆子亦是又惊又怒,这死丫头今儿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就更别提季莲花与虎头姐弟了,看向季善的目光都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惧。
季婆子立时就骂开了,“死丫头,你竟敢……”
却才只起了个头,就见季善已转向了沈家的迎亲队伍,一个欠身后,缓声说道:“让各位辛苦,也让各位见笑了,可惜我……小女子今日实在无以为报,只能留待将来有能力时,再好生一谢众位今日的辛苦了。”
沈树与喜娘早被她的一系列操作惊住了。
惊讶之余,又禁不住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来,季家虽比他们想象的不堪,这新娘子却不但长得出奇的漂亮,更是个明白懂事,知道眉高眼低的,可真是难得!
沈树因忙道:“四弟妹言重了,这本就是我们沈家应该做的,至于旁的,于你一个女儿家,又有什么相干?四弟妹还有旁的需要交代的吗,若是没有,这便请上花轿吧。”
说着看了一眼喜娘,喜娘便忙上前扶住了季善。
季善却没就走,而是看向了周氏,缓声与周氏说了一句:“……您以后千万保重,千万对自己好一点儿。”
待周氏红着眼抖着唇应了一声“哎”,才任喜娘把她的盖头重新盖好,由喜娘扶着上了花轿。
婆婆
待季善坐定后,花轿便被抬起,在锣鼓唢呐声中,离开了季家。
恍惚中,季善好像听见了周氏的哭声,让她不免又想起了妈妈,眼泪也是忍不住哗哗掉。
妈妈曾经看哪个追她的男生都不顺眼,怕她真嫁了他们中的哪一个后,会过得不好、不幸福,甚至因此生出了让她一辈子都不嫁人,她养她一辈子的念头。
若是让妈妈知道她如今不得不嫁一个连面都没看过的将死之人,还嫁得这般的简陋这般的屈辱,只怕得心疼死吧?
可她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想到这里,季善心里更难受,眼泪也流得更凶了。
不过季善很快就顾不得哭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晕、轿!
一开始,季善觉得头晕恶心时,还以为是自己身体虚弱的过。
等干呕了几次后,她忽然反应了过来,这跟自己当初大学时,去一个偏远的山区支教,因盘山路实在太多弯道太崎岖,以致从来就没晕过车,却被甩得七晕八素时的感受何其相似。
她只能强忍下不适,隔着轿子叫起外面的喜娘来,“……我实在被颠得有些难受,能不能请大家慢一些,稳一些?”
喜娘在外面听得她的请求,笑道:“这几位兄弟已经是方圆一带抬轿最稳的把式了,不过坐不惯轿子的新娘子不止你一个,我这就让他们再稳一点啊。你也忍一忍,不然就撩起盖头和窗帘,看一看外面的风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咱们都是平头小老百姓,也不像大户人家讲究那么多;再不然,你干脆就眯上眼睛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肯定就到了。”
季善听得喜娘说完,果然招呼了一番抬轿子的人都慢一点,稳一点,后者们也都笑着应了“好”。
可轿子还是一颠一颠的,跟方才没有任何区别,她只能强忍下反胃,听从喜娘的建议撩起盖头,再撩起花轿的窗帘,看向了外面。
就见他们正行走在一条可能也就一米来宽、崎岖不平的土路上,两旁都是人高的树苗杂草,一个不慎便会刮伤了脸割伤了手,再往前看去,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
至于人家,更是绝对看不见的,且之后又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季善也没再看到过出了季家村后的第二户人家。
她不由无声苦笑起来。
亏得身体虚弱,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前只能想想就打消了逃走的念头,不然真付诸于行动了,别说季大山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带了人把她抓回去了;就算她能侥幸不被季大山带人抓回去,只怕也会迷路在这荒郊野外,不是饿死,便是葬身什么野兽腹中吧?
哎,如今只能盼着去了沈家后,她能慢慢等来转机,至少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一直走到傍晚,花轿才算是顺利抵达了沈家。
季善也早已是奄奄一息了,亏得有喜娘搀扶,她才能勉强撑着下花轿,然后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被扶着一路进了沈家的堂屋。
之后的什么跨火盆拜天地高堂入洞房,她都是晕晕乎乎的,只知道周围有些嘈杂。
直到她在新房的床尾坐定,喜娘替她挑起了盖头,随即给她介绍:“新娘子,这便是沈家太太,你的婆婆了,且先见个礼吧。”
季善才大梦初醒般醒过了神来,看向了面前的妇人。
就见对方四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端正,中等个子,头发在脑后整整齐齐梳了个圆髻,插了根簪子,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衫,一看就是个干净利索之人。
只是她的眉头一直皱着,面相也有些苦,也不知是不是对自己这个新儿媳妇不满意……念头才刚闪过,季善余光已觑见了床头躺着一个人,忽然就反应过来,那躺的是谁,自然也就明白她、她婆婆为什么会一脸的苦相了。
任谁的儿子都命悬一线了,也会一脸的苦相,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吧?
季善忙起身给沈太太见礼,“儿、儿媳见过婆、婆婆……”
也不知道她的礼行得过得去不,她自己都觉得别扭,沈太太怕是更要觉得别扭吧,毕竟现代大部分婆媳都是天敌了,如今这个时代,自然只会更甚。
沈太太路氏已摆手与喜娘道:“什么太太不太太的,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哪好意思称太太,他婶子实在言重了。”
说完才看向季善,道:“好孩子,累了吧?快起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千万别拘束。”
趁搀起季善之际,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皮肤白皙,五官秀美,路氏因早年自家的经历,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印象里却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女孩儿,心下霎时又是欢喜又是酸涩。
欢喜的是没想到如此紧急仓促,儿子还能娶到这样一个漂亮的媳妇儿,关键不止漂亮,姑娘瞧着还又温柔又懂事,实在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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