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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原不曾往这一层上想,此时细思恐极下,连连叹道:“险些着了二房那毒妇的道了。”
“亏得老太爷死了,”贾琏在心里冲贾代善的牌位一鞠躬,“眼下还不能议亲事,这事还有扳回一局的余地。”
“可老太太若追问,那故交是谁呢?”贾赦思量着其他几口箱子里,又装的是些什么。
“便说那故交听说老爷被挤兑到府上旮旯角落里住着,又反悔了。老爷不肯叫老太爷旧日的朋友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不肯将那位故交的名字说出来。”贾琏道。
贾赦听了连连点头,自夸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当下得意非常。
贾琏微微挑眉,心觉并非他口舌伶俐能寥寥几句就说服贾赦,实际上是贾赦压根对贾琏的亲事并不看重,才会由着他说怎样就怎样。
咕咕地两声叫声传来,贾琏看贾赦肚子饿了,才要劝说他回房吃饭,又觉贾赦若离开了,必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以为他趁机偷藏了什么,说道:“老爷且在这等一等,儿子去给老爷端饭菜来。”
☆、5街头偶遇
贾赦从来不知他这儿子竟然这么贴心,在堆满了残破桌椅的小楼中草草吃了饭,苦熬到半夜,叫金彩两口子将老宅的闲杂人等支开,调来心腹,小心翼翼地将十几口箱子搬去他房中,未免有“漏网之鱼”,又打定主意将剩下的屋子都翻个遍。
待十几口箱子搬到房中后,贾赦叫贾琏留在房中,将其他人都攘出去,拿着铜烛台亲自将箱子上的铜锁一一砸开。
见有两箱子字画,三箱子金银锭子,其他箱子里,多是或从史家或从贾家先老太太手上得来的珍玩异宝,寥寥几箱子,比贾家库房里成堆的绫罗绸缎不知贵上了多少倍。
贾琏打了个哈欠,除了金银,他对旁的一窍不通,就连贾赦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看什么大家的丹青,也打不起精神来。
贾琏看贾赦还在兴头上,猜着贾赦今晚上是不想睡了,当即道:“老爷且支给儿子一二千两银子叫儿子拿去打点人,免得儿子明儿个过来,又打搅了老爷的清梦。”
贾赦此时不将一二千两银子放在心上,因着贾琏才得了这些东西,又大方地多给了他两千两的银票,甚至极为贴心地道:“我儿若上了火,只管悄悄地叫人弄了女人耍,千万莫憋坏了自己。没得叫京城里老二一家吃香的喝辣的,咱们爷们在金陵里受苦。”
贾琏忍不住在心里掐算贾代善过世到底有几日了,忙道:“父亲莫糊涂,眼下老太太恨不得抓咱们的把柄,叫咱们乖乖地认了她干下的那些偏心事呢。”
贾赦想想也觉有道理,知母莫若子,他也明白,贾母做下这对圣旨阳奉阴违的事,定然会先给他些好处堵住他的嘴,再拿捏他的短处,叫他有冤没处申,于是越了狠,很是财大气粗地对贾琏道:“琏儿只管出去办事,要银子有的是。便是无用功,也要叫老太太跟二房的毒妇心里不痛快。”
“老爷,给老太太、二叔的信呢?老爷不如如今就写了,后头几日,就叫儿子出面见人,老爷只管歇在房中称病。”贾琏道。
贾琏这话正合了贾赦的心意,他原本就想称病好将这老宅掘地三尺,当下恋恋不舍地离了眼前的财宝,随着贾琏去书案边,依着贾琏的口授,在给贾母的信中,写下自己身染风寒,不能立时回京尽孝并琏二的亲事已经有了着落等话。
“儿子不打搅父亲歇着了,也请父亲早些安置了吧。”贾琏接过贾赦的书信,揣在怀中,躬身退到门边,将门窗关上时,又听到些翻动声,嘲讽地一笑,人向外来,见昨晚上就没睡好的金彩两口子并赵天梁、赵天栋都等着他呢,先对赵天栋低声道:“二哥先回去歇着,明儿个一早把老爷的家书送回京去,回去老太太若问,就说大老爷太过悲切,染上了风寒,怕是不能好了。我怕吓着大老爷,听大夫说了后,还瞒着大老爷呢,恳请老太太叫大太太领着二姑娘来见老爷最后一面。”
赵天栋睁大牛铃一般的眼睛,咋舌道:“二爷……”怎么能空口说白话,咒贾赦时日不多呢。
“怕个什么,出了事有我呢。若是老太太、二太太多问了几句,你的嘴里就吐出什么不该说的……”贾琏微微眯眼,有道是远交近攻,他无权无势,进了京城,只能由着与四王八公交好的贾母等人揉圆捏扁,留在金陵暗交高人,才是制胜之道,因此他万万不可在此时回京。
赵天栋听出贾琏威胁的意思,立刻拍着胸脯道:“二爷这话算什么意思?咱们虽不是一母同胞,但都是吃一个奶长大的,除了个主仆名分,二爷素日里待兄弟们比亲兄弟还亲上两分,这点子事,小的一准给二爷办好了。”
“那就多谢二哥了,还请二哥务必要把老爷命不久矣的事宣扬出去。梁大哥多拿些银子给二哥。”贾琏道。
“哎。”
赵天栋走后,贾琏又向自己住着的西小院去,路上问赵天梁:“这府上的动静,可传到珍大哥那边了?”
赵天梁笑道:“薛家大爷原约了二爷说话,见二爷辞了,就去寻珍大爷、蓉哥儿、蔷哥儿去了。想来他们在那边吃酒听戏,还怕动静传到咱们这边呢。”
“这就好。”贾琏一回头,看金彩夫妇还跟着,就道:“金大叔、金大婶且回去歇着吧,明儿个还有事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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