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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问……

他只是跟随着前方的指引跑动着，他感觉脚步从未有过的轻快，莱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我们要去哪儿？

少女的笑声像铃声般悦耳，他们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洁白的裙摆无风自动，世界好像突然静了几秒钟，她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已经到了——这是我们的婚礼。”

啊，是这样啊，在二人分离的十年后，在自身不再享有人类身份的现在，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

原来，我是喜欢阿亚的吗？

心跳失衡般渐渐加快了，他不由自主地上前牵住了对方的手。

这样就好，不去管他的模样、身份、非人，不去想所谓的“真实”，这样不是就很好吗？

莫尼尔幸福地想着，牵着她的手步入了洁白的世界。

病入膏肓

莱亚从不知道自己的意志有这么坚强，在又经历了一天的苦苦找寻后，能源已降至15，而她也见到了此生都难以忘记的场景。

她发现了那座晶莹的海底矿山。在初见的震撼后，紧跟着的是狂喜——装置的能量可以得到补充了！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量的极高纯度的水晶矿，她操控着装置步入矿场，开始采集那些零碎的矿石，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着，莱亚叹了口气。

刚放松下来片刻，她便感到比之前更加强烈的饥饿和疲惫，她的身体接近极限，再得不到食物，她会被活活饿死在海底，这样收集这些能量也变得无意义了。

她开始后悔当时被焦虑冲昏了头脑，完全不记得在浅海捕点鱼，只顾着跟随寻人系统的指引下潜，这才导致了现在这般困难的境地。

看着能源达到满值，莱亚深入这座古人类的矿场，企图搜集些能吃的东西。她的胃部传来阵阵绞痛，得不到反馈仍持续性地向大脑发送饥饿的信号。

她不抱希望地绕着矿场中过去人类的机械转了一圈，毫无疑问什么也没有得到，她伸手按着腹部，不死心地深入矿山，在经过一个转角后，敏锐地发现了一处不太寻常的矿洞。她来到这个洞穴面前，其上的晶体有些不自然的开裂，又好像有什么力量撞碎了它们，而这不是最重要的，吸引了莱亚视线的是——血迹，碎石上摊开的一大滩血迹。

莱亚走进其中，发现其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深，内里的矿道幽深曲折，且其上也染着道道血迹，在海水的冲刷下，它们居然顽强地附着其上，就像那红色的蛋白质已经融进矿物内部了似的。

要继续走下去吗？莱亚本不该在这种地方浪费太多时间，但不知为何，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进去看看吧。

于是她按捺住内心隐隐的不安，在经过一个陡折的转弯后，莱亚看见了它。

“！”

这是什么东西？！

那个物体？生物？在矿石的荧光中显现出它的全貌，它近乎镶嵌在一个和自己体型相差无几的深坑中，它的身后是一块平整的矿石壁，其上也有那些或大或小的开裂痕迹，很明显这个墙壁上的大坑、甚至这条矿洞，都是这只巨大怪异的生物撞击出来的。

莱亚看着这一幕，感到极大的震撼，那只生物、不如说是怪物，它所拥有的力量远超人类的想象，可它现在一动不动、毫无生气，它周身的矿洞像被红色的油漆泼过，在水晶散发的荧光中渲染出粉红色的光辉。那是它的鲜血，它已经死了。

莱亚想起作战中心来的调查员透露的信息：据说奥马里号是撞上了海怪才沉没的。海怪……还有什么能比眼前的生物更像海怪的吗？它有着山一般巨大的身体，围绕在它周围的那些半人粗的巨大肉条由主体部分伸出，有些上面有着不整齐的切口，能看到内里的血肉——它们看上去已经腐烂……肉？

莱亚灵光一闪，她马上捕捉到了自己那大胆而惊悚的想法——我可以吃掉它的肉。对，没错，这里只有它，不可能再有其它生物了……虽然有些腐烂了但足够她应急……

莱亚咽了口口水，操控装置上前，切下了这怪物的一根触手。当这快散发着海水咸腥和腐胺臭气的黑色肉块被运送至驾驶舱时，莱亚几乎马上就作出了呕吐的动作，可惜她的胃里实在空虚，只吐出了一些酸水，她擦擦嘴角，艰难地举起那粘腻打滑的肉，毫不犹豫地咬下。

她用近乎称得上是暴虐的动作撕咬着，极力忽略了那肉的味道和口感，口水来不及擦滴答落在狭小驾驶舱的地面上，她现在的样子可和公司宣传营销的小食量仙女毫不相干了，莱亚一瞬间想着。

这一刻，抱着一块腐肉大快朵颐的莱亚有了一种即使是这样也比曾经那样看似矜贵奢靡，却被控制着饮食起居直至一切的生活要好的感觉。

“哈……哈哈……”很难想象看似瘦弱的莱亚是怎么啃完那么大一整块肉的，她感到腹部报复性的鼓胀和疼痛，这是长时间禁食后再突然暴饮暴食的后遗症。可她居然笑出了声，就在刚刚，她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伪善。她只是用找莫尼尔作借口，以此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压抑的环境罢了，这么多年来她对莫尼尔不闻不问，直到调查员上门，看过那些莫尼尔亲手写下的“信件”，她找回了曾经的记忆，也唤醒了一直压抑着的对自身现状的不满，她只是借着这个契机去做那些她往常不敢做的事情罢了，她只是想逃离这个枷锁，不管枷锁之外是怎样的世界……

也许她对这个儿时的玩伴真的怀抱着巨大的愧疚，让她愿意为其赎罪直至落到这步田地，但不可否认她也是为了自己，那个隐藏了十年的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