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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夏家小姐今年方十七岁,生得亦颇有姿色,亦颇识得几个字。若论心中的邱壑经纬,颇步荣府琏二奶奶熙凤之后尘。只吃亏了一件,从小时父亲去世的早,又无同胞弟兄,寡母独守此女,娇养溺爱,不啻珍宝,凡女儿一举一动,彼母皆百依百随,因此未免娇养太过,竟酿成个盗跖的性气。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在家中时常就和丫鬟们使性弄气,轻骂重打的。今日出了阁,自为要作当家的奶奶,比不得作女儿时腼腆温柔,须要拿出这威风来,才钤压得住人;况且见薛蟠气质刚硬,举止骄奢,若不趁热灶一气炮制熟烂,将来必不能自竖旗帜矣,又见有香菱这等一个才貌俱全的爱妾在室,越发添了“宋太祖灭南唐”之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之心。因他家多桂花,他小名就唤做金桂。他在家时不许人口中带出金桂二字来,凡有不留心误道一字者,他便定要苦打重罚才罢。他因想桂花二字是禁止不住的,须另唤一名,因想桂花曾有广寒嫦娥之说,便将桂花改为嫦娥花,又寓自己身分如此。
薛蟠本就是怜新厌旧之人,虽与湘莲情好,到底不便,又才娶新妻,便将湘莲暂且冷落一边,与金桂恩爱起来。那夏金桂亦是个厉害性子,想自己新妇入门根基不稳,于是在薛蟠面前扮作柔顺模样,又在薛姨妈前十分孝顺,只把薛蟠和婆婆哄得眉开眼笑,只觉讨了一个神仙媳妇。唯独宝钗不听她言,观其私心,每每随机应变,并不受金桂奉承。金桂或撒娇撒痴,或颐指气使,一步松一步紧,倒将薛蟠耍弄得团团转起,既恋金桂美色,又觉她矫情霸道,一时女儿娇态,一时撒泼耍蛮,倒跟烫手山芋一般,捧又捧不住,放又放不下,一颗心皆被金桂拽在心里油煎般熬着牵挂不下,倒将湘莲弃之脑后,待得了闲暇想起湘莲,已是一月以后了。
这日薛蟠与伙计吃酒,伙计问起湘莲,笑道:“如今大爷家里头有个贤妻,外头有个义弟,当真是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啊。”薛蟠笑骂:“好个没脸的,编排起你薛大爷爷来了。夹着你那屄嘴灌那黄汤去,再咸嘴淡舌,大棒子打你去作王八。”伙计便不敢再笑薛蟠,只将话题岔开。薛蟠倒想起柳湘莲来,吃完酒往湘莲处去。柳湘莲如今住在郊外家中,薛蟠本叫他去住头先替柳湘莲买的宅子,柳湘莲却不肯,依然住那老屋里头。薛蟠随着两个小厮去寻湘莲,柳湘莲见他一身酒气来了,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薛大官人今儿来所为何事?”薛蟠笑道:“你知我是新婚,难道叫我舍下新妻来与你作伴?”柳湘莲也不过是顺口一说,便也不与薛蟠争辩,冷哼一声便也无话了。
薛蟠将小厮留在门外,合上门便与柳湘莲搂抱起来,口中叫道:“好卿卿,心肝儿,可想死我了。”柳湘莲道:“薛大官人才有红鸾天喜,怎又想起我来?我如今是那旧时的臭肉,哪里敢高攀你了?”薛蟠听湘莲吃醋,心中更美,想这湘莲从前傲世轻物,如今倒为自己含酸拈醋起来,越发高兴,笑道:“你若是旧时的臭肉,我就是短命的行货,趁早死了来去陪你!”柳湘莲被薛蟠一番胡话气笑,倒也不计较薛蟠冷落他一事,与薛蟠亲近起来。薛蟠这一月与金桂行房不少,金桂生性泼辣,房事也霸道得很,不肯这个不肯那个,总嫌薛蟠粗鄙,薛蟠虽也爽利,但若比较湘莲,又觉少些什么,便摸着湘莲肩头道:“我瞧着你这身皮肉比我娘子倒还更白些呢!”想那柳湘莲天生容貌迤逦,貌比潘安,颜如宋玉,虽总持剑天涯,然一身皮肉竟是又细又白,远胜寻常女子,薛蟠在他身侧倒更衬得他又白又嫩,越发标致。薛蟠看着心下痒痒,想柳湘莲肏了他多少屁股,总该叫他也肏一回才是,哑着嗓子道:“好心肝,今儿舍我一回吧,叫我肏肏你那屁股,此后我再不惦记了,心甘情愿给你肏了。”柳湘莲听薛蟠要求,正要立刻拒绝,又生一计笑道:“你当真要肏?”薛蟠连忙点头:“想得紧呢!”柳湘莲道:“既如此,你便先伺候了我,若是伺候好了,便叫你在上头一回。”就将双腿打开跨坐榻上,叫薛蟠来吃他的肉屌。
薛蟠见柳湘莲竟轻易松了口,自然大喜,湘莲说什么便应什么,立刻跪下去。柳湘莲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薛蟠一个黑毛脑袋拱在他腿间吃那肉屌,将一根屌儿含得梆硬,龟头衔在口中晶亮亮如红鸡蛋,舌尖又去钻那眼缝。薛蟠生性浪荡,却没怎么吃过男人鸡巴,只将对付女人牝户那法子使在柳湘莲身上,把麈柄含得粗粗长长,卵蛋硬胀,狠狠跳动,磨弄一会,含吮一回,突然深深吞进,喉间绞紧,一下将湘莲阳精榨出,吃了一嘴浓精。薛蟠笑道:“浓的呛人!”却见湘莲泄精后眉眼懒怠更显风情,心里更爱,捧着湘莲阳物亲亲不休。
湘莲叫他伺候一回,正是神酣情倦时,薛蟠便觉机会来了,去亲湘莲嘴儿,在他腰间摸索,倒摸得一手硬梆梆腹肌,原来柳湘莲是练家子,虽然看着白净文弱,身上却比薛蟠更健,只是素日穿着衣服不大明显,薛蟠倒也不是纤弱之流,只是他怠于拳脚,又爱享乐,只得一身腻肉,自然比不上湘莲身型。薛蟠从前更爱女子香软肌肤,如今摸了湘莲身上,又觉男子筋骨也是个销魂去处,一只手便黏在湘莲腰间不肯撒手了,亲亲湘莲胸腹只觉爱不释手,正沉迷淫欲间,突然后穴被入了手指,竟是湘莲急不可耐要来肏他,薛蟠急得大叫:“你怎的出尔反尔?”湘莲却道:“我只说若你伺候舒坦了便叫你在上头,一则我并未舒坦,二则只是叫你在上头,却又没有叫你肏我。”端的是个地痞无赖,薛蟠还欲再争,屁穴被湘莲入开几下,那话儿便顶了进来,将薛蟠一腔抗议都转成百转呻吟。
薛蟠被他抱在怀里,骑在湘莲腰上,倒真是在上头,只是屁股吞着湘莲肉具,弄得臀内胀狠,骚水直流,他被湘莲肏得遍体汗流,道:“小柳儿,亲亲,许久未这么快活了!”湘莲一边狠命送迎,一边问他:“又是胡说,你那个新妻难道就不快活?”薛蟠哼哼唧唧,抠着湘莲肩膀道:“你的快活与她的快活不同,她是个火爆脾气,我稍想放肆些便要发火,实在扫兴。不过到底是小姐身子,也是又白又软,又香又甜……”湘莲听薛蟠如此无忌,大肆分享夫妻房事,心中吃味,倒将薛蟠压下,提起薛蟠双腿架于肩上,捣得更狠更重,道:“我自是比不上她的,既不软也不香,是个粗皮夯肉的臭男人罢了!”薛蟠快活无比,连连呻吟,哪顾得上湘莲吃味,喘气道:“你自有你的好处,与她相比作甚么?”又伸手去摸自己屁股,他那肛穴正死死箍着湘莲性具,夹得紧紧,绞得死死,一根红白长物将黢黑屁股捣得白浆牵带,滑不溜秋。薛蟠笑道:“小柳儿的好处可在此处哩!”
湘莲恨他侈欲荒淫,竟真拿自己与妻妾相比,可话头也是他自己提的,焉能怪罪薛蟠?他突然回神过来,想自己一心要一贞洁女子,却偏与薛蟠这等贪声逐色之人搅和在一起,他欲求一绝色,可薛蟠又如何能与绝色相提?此时此刻与薛蟠缠绵云雨,心下却酸涩泛苦。当日薛蟠将他比作优伶之流,轻薄殷勤,被他痛打一顿,如今薛蟠屈居他下,他却与那外室粉头有何区别?昔日嫌弃三姐淫贱名声,到如今,他倒真成了那淫贱之人。奈何醒之晚矣,如今他与薛蟠已是浓浓切切不分你我,就此分手,且不说薛蟠不干,连他心中竟也不舍起来。于是一时间湘莲心中七颠八倒,竟不知待薛蟠是何时变了心思又生了何种心思,情乱下更将薛蟠狠入,一个空了一月正寂寥,一个才得心意不顾死,一个纵情仰套不顾屁门透穿,一个狠命抽送不顾麈柄闪折,似禽兽交媾,兴发情浓,只将一口肉穴插得唧唧哝哝,淫水汪洋。薛蟠被柳湘莲怼在床角肏得满脸通红,口中津液乱流,下身龟头又开始扑哧哧吐精,他哀叫起来:“小柳儿,心肝儿,你薛哥哥受不了了,好兄弟,好二弟……”口里胡乱颠来倒去叫着湘莲,却只把柳湘莲叫得更兴,按着薛蟠腿根狂肏狠干,又将薛蟠干得屁穴肿翻,手脚酥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叹道:“小柳儿今日真要弄死我了。”湘莲沉默不语,只亲薛蟠脸颊。薛蟠不知他心中思绪,只道湘莲风月手段,笑着与他亲亲相拥,于是两个人又搂作一块,似夫妻同眠了。
却说金桂在家久候薛蟠不至,便猜得薛蟠又去哪里鬼混,她叫来小厮一问,才知薛蟠是去寻那结义兄弟去了。金桂暗恨,心道:“我素日只提防他屋里那个如花美妾,却忘了还有个粉头戏子。”于是也将湘莲恨上,又想柳湘莲到底只是男人,便先不提他,只将其他人对付了才是,便顾自筹谋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因久未与湘莲亲近,薛蟠便留宿一晚,直至次日方归。他衣衫未换,酒气尚留,才一进屋就被金桂逮到现行。金桂见薛蟠衣衫不整,开口骂道:“等了一夜不来,你去外头做什么了?”薛蟠道:“不过是去与我那义弟吃个酒,因天色太晚就在那过夜,并未做什么。”金桂冷笑,伸手打了薛蟠一掌,又伸手去捉薛蟠裤裆,果然摸得一手湿淋,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家里的清水牝不入,倒去玩外头的屎屁股!叫你长个毒疮作个烂根行货!”薛蟠捂着裤裆也气,梗着脖子骂:“该死的泼妇,我不过去吃个酒,又碍着你什么事?你倒这样咒我?”金桂洗手唾道:“下流东西,你打量着我不知道,家里藏着个美妾,外头养着个粉头,又看我家绝了户,没有父亲兄弟,孤儿寡母好欺负,便将我诓进来替你收拾烂摊子,呸,想得倒美!”薛蟠听得恼火,又听金桂戳穿,怒从心起,揪着金桂领子要打,金桂立刻哭叫起来:“天杀的王八,滥污贼禽兽,如今倒又要来杀人了!”丫头小厮听见里头动静,忙进来又拦又劝,薛蟠怒火中烧还要再骂,金桂却眼儿一翻晕了过去,唬得众人手忙脚乱,薛蟠也被吓醒,以为自己欺晕了金桂,忙叫人去请医来瞧。薛姨妈得知薛蟠夫妻争吵,奔奔来了,既骂薛蟠混账糊涂,又怜金桂受欺吃苦。
金桂舒舒转醒,一睁眼便捂着脸哭,几将自己又哭晕过去,茶汤不进,装起病来,医生来瞧,说金桂“气血相逆,当进宽胸顺气之剂。”薛姨娘恨的骂了薛蟠一顿,说:“如今娶了亲,眼前抱儿子了,还是这样胡闹。人家凤凰蛋似的,好容易养了一个女儿,比花朵儿还轻巧,原看的你是个人物,才给你作老婆。你不说收了心安分守己,一心一计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还是这样胡闹,床嗓了黄汤,折磨人家。这会子花钱吃药白遭心。”一席话说的薛蟠后悔不迭,反来安慰金桂。金桂见婆婆如此说丈夫,越发得了意,便装出些张致来,总不理薛蟠。薛蟠没了主意,惟自怨而已,只得又将湘莲抛之脑后,一心哄起金桂,赔礼道歉,赌咒发誓自己日后绝不再犯,好容易十天半月之后,才渐渐的哄转过金桂的心来,自此便加一倍小心,不免气概又矮了半截下来,于是从此总在金桂面前矮了一头。
那金桂见丈夫旗纛渐倒,婆婆良善,也就渐渐的持戈试马起来,更是霸着薛蟠不放。后来又倚娇作媚,将及薛姨妈,又将至薛宝钗。宝钗久察其不轨之心,暗以言语弹压其志。金桂知其不可犯,每欲寻隙,又无隙可乘,只得曲意附就。如此一来,薛蟠又是一月未见湘莲,他知湘莲素爱串戏,常叫小厮送些戏文本子过去,又封二十两银子供湘莲取用。柳湘莲掂着银子笑道:“他如今倒真将我当粉头戏子来养了,竟打发你来送这些。”于是又叫小厮原封不动送回。薛蟠听了小厮转达,便知湘莲动怒,柳湘莲虽如今与他相好,却仍是正经人家,他拿银子去送湘莲,倒又将湘莲当作玩物取乐了。薛蟠悔道:“错了!错了!”便要去找湘莲解释。奈何金桂近日看得甚紧,竟是一时不能脱身,终于等至日后才寻到机会来找湘莲。
他去柳湘莲家中寻人,却扑了个空,柳家小厮道湘莲又去串戏吃酒,不知何时才回。薛蟠知柳湘莲是使性避他,只好又去找人。却说湘莲见薛蟠不来,又将自己养同外室,心中傲气上来,也不去见薛蟠,径直去找宝玉。宝玉近因大观园各人散尽,晴雯病逝,芳官等人被撵,迎春许配孙家少祖,园中各姐妹散的散,尽的尽,连宝钗也因前几日查抄大观园一事匆匆寻了借口搬走,黛玉身子也不好,更觉园中冷清,萧瑟寂寥,得知湘莲邀约,好容易有件高兴事,自然痛快应下。两人都心事满怀,便也未请其他人来,只他二人饮酒串戏。湘莲笑道:“宝兄弟,可是许久未见了。”宝玉道:“近日事多,才不见你。”湘莲道:“既如此,今日便不谈闲事,只话风月。”宝玉亦同感,与湘莲闲话。
湘莲串了两戏下台,脸上脂粉未去,便落了席,宝玉道:“柳兄方才一曲似有心事,可是有什么事吗?”湘莲道:“倒也无事,不过是一时心中伤感,觉得人世无常。秦钟已经家去,不知何时再见。你那令姨表兄又娶了亲,不大往外头来。你又不在,我身边竟一时没有个说话的人了,所以今日才请你来。”湘莲一言正说中宝玉心事,宝玉亦伤感起来,道:“当时姊妹们一处,耳鬓厮磨,从今一别,纵得相逢,也必不似先前那等亲密了。”他想起宝钗和香菱,道:“薛大哥哥那位夫人,你可知道品性?”湘莲冷笑:“我如何知道?”宝玉叹道:“薛大哥哥成亲前我还见过香菱,与他说起这位夏家小姐,倒替他耽心虑后。”柳湘莲本就因薛蟠娶妻一事心存芥蒂,如今听宝玉又提此事,微微不快,道:“今日是你我兄弟在此,休提旁人。”宝玉听了甚异,暗想湘莲与薛蟠已成结义兄弟,怎么又作出这般模样,难道薛蟠死性不改,又不知如何轻薄了湘莲?他正疑惑,就听小厮来说:“薛大爷来了!”竟是薛蟠打听了宝玉去向,猜湘莲必定来找宝玉,才来此地寻人。
柳湘莲一听薛蟠来此,脸色立刻冷下,道:“你那令姨表兄既来了,我就先走了,你与他叙话吧。”便起身要走。哪想薛蟠腿脚倒快,跟着小厮便闯了进来:“好兄弟,你要往哪儿走?”宝玉本要挽留湘莲,又见薛蟠闯进,不好开口说话,见这二人氛围尴尬,想走,湘莲薛蟠却恰好挡在门口,一时竟也走不了,只能坐在椅上如坐针毡。
柳湘莲见薛蟠殷勤模样,又觉烦躁,冷笑道:“薛大公子如今贵步临贱地,不知有何指教?”薛蟠道:“好兄弟,我知做错了事,今日是来赔礼道歉的。”湘莲道:“这可使不得,我等轻贱之人,怎能受你薛大公子歉礼?”薛蟠见他油盐不进,急得赌咒发誓:“好柳儿,小柳儿,我对天发誓,实在没把你当那起子人,只当你是亲肉心肝,不敢小瞧你半分的!”湘莲听他剖心立誓,并不受用,冷道:“好个没脸的东西,在这赌咒发誓又有何用?如今你家有娇妻美妾,自是用不着我了,倒不如就此分手,来得干净了事!”宝玉听他们二人越说越奇,想那柳湘莲先前与薛蟠如此交恶,怎得一转头就与薛蟠相好欢情,甚至如今眼瞧着还有几分情真意切?他自觉不好多待,又怕再听到什么,忙道家中尚有要事,连忙带着茗烟走了。宝玉一走,柳湘莲也要走,薛蟠却不让他走,拉着柳湘莲入屋就亲。柳湘莲脸上脂粉还未来得及搽,就被薛蟠亲了一口脂粉,薛蟠苦叫:“心肝儿,何苦说这话来气我?我听了伤心,你也伤心,如此伤人伤已又是何必?”
想那柳湘莲自薛蟠成亲后,心里总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表,终于尝到三姐昔日滋味,当真是因果报应,丝毫不爽。他当日鄙弃三姐名声,虽未直言,心中却认三姐不配。如今薛蟠娶亲,夏家小姐是门当户对,又是女子,即便再泼辣跋扈,他也无可相匹,现如今不配的人倒是他自己了。思及此处,柳湘莲便觉怏怏不悦,伯虑愁眠,如今薛蟠言行又将他当外室妇人来养,家中贤妻美妾,外头吃喝嫖赌,身边娈童娼妓未断,他虽与薛蟠是结义兄弟,然与那等娈童又有何区别?于是悲从心来,怅然道:“如今伤心,不过伤心一时,只怕将来分手,便更伤心一世。”薛蟠不解其意,湘莲取下鸳鸯剑上那块玉璏还给薛蟠,道:“你我之缘皆从此璏而起,如今我既还你,你我便当两不相干,从此干净。”薛蟠握着玉璏,见柳湘莲当真要与他就此分手,怒气丛生,道:“我就知道,你见了宝玉,便觉得我不如他,如今倒要舍我而去了!”
湘莲震惊,哪知薛蟠吃起宝玉酸醋来,薛蟠只道:“从前学塾里,你就只与宝玉秦钟他们玩,他们是那等子阳春白雪,我就是下里巴人,他们是高人雅致,我是粗人低俗。如今你要与我分手,定是那秦钟不在,宝玉空了,你就要去跟宝玉相好,把我丢在一旁再不管了!”湘莲听薛蟠一番胡说,气得发抖,按下剑鞘气道:“好,好,在你心中,我便是这等薄情寡义之人。既如此,你又何必与我纠缠,只当我与宝玉有情,自回家去与你那妻妾好去吧!”竟是与薛蟠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他二人一个嫉宝玉从前情谊,一个妒金桂结发之妻,竟是两两含酸拈醋起来,偏又心口不一,拌起嘴来,将对方戳得锥心剜骨,将自己刺得血肉模糊。正是:
叹嗟浮世策名利,人人斗作机心起。
生俱相效皆贪爱,嫉妒愈增侥巧重。
早悟前途不如意,回头便许生与死。
百年限来多无常,无情慧剑孤贫事。
却说上回薛蟠与湘莲大吵一架,各自怄气,宝玉仓促撞见,心中惴惴不安,思来想去,又去寻薛蟠说开阐明:“大哥哥,那日走得匆忙,有些话竟忘说了。我实在不知你与他有情,倒惹出一番误会来,今儿便是向你来赔罪的。”那日薛蟠与湘莲分手后心中亦悔,才想明白若湘莲当真与宝玉有意,早撇了他去宝玉那头,何苦等到今哉?实在是抹不开面子,便一味与湘莲强拧,时至今日也不肯低头。薛蟠道:“宝兄弟何必道歉,倒是我的不是了。我与他……罢,不提也罢。”宝玉道:“虽然如此,可是我倒有句话要说给大哥哥听。他原是个素性爽侠,不拘细事的性子,如今为了大哥哥,竟也惹出这等儿女情长心思来。可见他待你实在情真,大哥哥却别因我的缘故辜负了他的心意才好。”薛蟠叫屈起来:“我难道待他不好?他从前如何待我,我可曾与他计较半分?”宝玉道:“从前是从前,如今你们既已相好,又何必再翻旧账?你翻你的,他翻他的,如此纠缠不清何时才了?况且你疑他与我有意是信口胡诌,他气你娇妻美妾是既成事实,若真要翻起旧账,倒是你没理了!”薛蟠哪里想到竟是自己没理,气叫起来:“他头先要娶那尤家小姐,我几时说过半个‘不’字?还替他买了房子,做了聘礼,怎的轮到我便成了我没理了?”宝玉道:“可他终究未娶那尤三姐,如今他二人是参辰卯酉了不相干了,又如何与大哥哥混为一谈?”薛蟠道:“他若真娶了那家姑娘,难道不会如我一样?”宝玉一时噎住,只道:“我不敢说。”薛蟠似是找到底气,立刻理直气壮起来:“当日他与尤三姐修成正果,难道就能从此守身如玉了?他从前也是个花花公子,既然他做不到,为何反而要来强求我呢?”宝玉叹道:“柳二哥现如今倒有效仿元钦孝宗之意,大哥哥却只当他是露水姻缘,也罢,你们如今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便也不再强劝。正是:
我有一心人,指望长偎倚。
迢迢远行客,寂寂秋风起。
失意几微间,所思如梦里。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宝玉既来,薛蟠便请他家去吃饭,才走进院内,远远就见香菱走来,宝玉笑道:“香菱姐姐。”香菱却道:“我如今叫秋菱了,宝二爷。”薛蟠愠道:“名字也是乱叫的,谁改的?”金桂倚门笑道:“是我。”薛蟠见是金桂,心里头先怵了半分,又见宝玉在场,自觉无颜,便也不管香菱,只含糊过去,再不提他。
宝玉这头劝了薛蟠,那头又劝湘莲,道:“我那日去他家里,倒是见到了薛大嫂子,果然生得标致,举止形容也不怪厉,一般是鲜花嫩柳,与众姊妹不差上下的人,焉得这等样情性,可为奇之至极。”湘莲已听金桂替香菱改名一事,叹道:“也是个可怜女子。”宝玉笑道:“既如此,薛大哥哥有了这样一个彪悍人家,冷落些你也是常理,你也该体谅他才是。”柳湘莲道:“我并不为这个,罢了,此事多提无异,你我还像往常一样,只当没你这令姨表兄的事。”宝玉便也不再劝他,只与湘莲于往常无异。
却说薛蟠本与湘莲只是怄气几日,想湘莲日后便也气消,就又去找湘莲两趟,然而都被湘莲拒之门外。薛蟠一股犟气上头,也不再理湘莲,只管过自己日子。恰巧金桂的丫鬟宝蟾有三分姿色,举止轻浮可爱,薛蟠本就是个“得陇望蜀”的,见宝蟾如此,便时常要茶要水的故意撩逗他。宝蟾虽亦解事,只是怕着金桂,不敢造次,且看金桂的眼色。金桂亦颇觉察其意,想着:“正要摆布香菱,无处寻隙,如今他既与那戏子分手,现又看上了宝蟾,只剩下一个香菱,如今且舍出宝蟾去与他,他一定就和香菱疏远了,我且乘他疏远之时,便摆布了香菱。那时宝蟾原是我的人,也就好处了。”打定了主意,伺机而发。
这日薛蟠晚间微醺,又命宝蟾倒茶来吃。薛蟠接碗时,故意捏他的手。宝蟾又乔装躲闪,连忙缩手。两下失误,豁啷一声,茶碗落地,泼了一身一地的茶。薛蟠不好意思,佯说宝蟾不好生拿着。宝蟾说:“姑爷不好生接。”金桂冷笑道:“两个人的腔调儿都够使了。别打谅谁是傻子。”薛蟠低头微笑不语,宝蟾红了脸出去。一时安歇之时,金桂便故意的撵薛蟠别处去睡,“省得你馋痨饿眼。”薛蟠只是笑。金桂道:“要作什么和我说,别偷偷摸摸的不中用。”薛蟠听了,仗着酒盖脸,便趁势跪在被上拉着金桂笑道:“好姐姐,你若要把宝蟾赏了我,你要怎样就怎样。你要人脑子也弄来给你。”金桂笑道:“这话好不通。你爱谁,说明了,就收在房里,省得别人看着不雅。我可要什么呢。”薛蟠得了这话,喜的称谢不尽,更觉金桂贴心,是夜曲尽丈夫之道,奉承金桂。次日也不出门,只在家中厮奈,越发放大了胆。
至午后,金桂故意出去,让个空儿与他二人。薛蟠便拉拉扯扯的起来。宝蟾心里也知八九,也就半推半就,正要入港。谁知金桂是有心等候的,料必在难分之际,便叫丫头小舍儿去请香菱到她屋里将手帕取来,香菱正因金桂近日折挫惶惶不安,不知何处得罪金桂,听了这话忙来房里取,果然撞见薛蟠与宝蟾要行好事,薛蟠倒未多少在意,奈何宝蟾见香菱撞破自觉丢人,恨无地缝儿可入,忙推开薛蟠,一径跑了,口内还恨怨不迭,说他强奸力逼等语要死要活起来。薛蟠好容易圈哄的要上手,却被香菱打散,不免一腔兴头变作了一腔恶怒,将香菱斥骂出去,金桂便趁机柔情百意,只叫薛蟠与宝蟾在香菱房中成亲,将香菱叫到自己屋子里来,夜里百般磋磨,总不使其安逸稳卧片时。
不过半月光景,又装起病来,只说心疼难忍,四肢不能转动。请医疗治不效,众人都说是香菱气的。闹了两日,忽又从金桂的枕头内抖出纸人来,上面写着金桂的年庚八字,有五根针钉在心窝并四肢骨节等处。于是众人反乱起来,当作新闻,先报与薛姨妈。薛姨妈先忙手忙脚的,薛蟠自然更乱起来,立刻要拷打众人,又因这些时日宝蟾只在他屋里头,跟着金桂的只有香菱,便一口认定是香菱所为。香菱叫屈,薛姨妈跑来护着香菱。金桂见婆婆如此,益发嚎啕大哭起来,誓要薛蟠给个说法。薛姨妈听见金桂句句挟制着儿子,百般恶赖的样子,十分可恨。无奈儿子偏不硬气,已是被他挟制软惯了。如今又勾搭上了丫头,被他说霸占了去,他自己反要占温柔让夫之礼。这魇魔法究竟不知谁作的,实是俗语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正是公婆难断床帏事了。因此无法,只得赌气喝骂薛蟠,又叫发卖香菱,金桂又与薛姨妈隔着窗子吵起来,薛蟠急的跺脚说:“罢哟,罢哟!看人听见笑话。”金桂意谓一不作,二不休,越发发泼喊起来了,一面哭喊,一面滚揉,自己拍打。薛蟠急的说又不好,劝又不好,打又不好,央告又不好,只是出入咳声叹气,抱怨说运气不好。当下薛姨妈早被薛宝钗劝进去了,宝钗又自己出面领了香菱回去,才算暂且息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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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系统的重生学霸女主Vs异世穿越高智商男主,男主出现的时间稍稍有点晚,女主缓慢成长,不会一日飞升)年末加班猝死的李若兰,意外被医学系统绑定重生到四岁。上一辈子活得又累又痛苦的李若兰本想这一世就此摆烂,但是看着穷得叮当响家徒四壁的家重病的爷爷常年吃药的奶奶还有不会教养孩子只会埋头种田的父母,嘴硬心软的李若重生九零,赤贫女学医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