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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见她神情躲闪脸上起了红晕就明白不该在这事情上多缠问,立即了道:“我之前听夫君说是李学士家的小儿子得了今年的状元,风光得很,宫中直接下了圣旨任了官职,倒是跟去年流程大不一样,叫人艳羡不已呢。这要是咱们三弟去了,指不定也能光耀门楣。我倒是为着可惜了不少时候。”
沈栖温婉笑着,不置可否。
蒋氏继续念道,其中多了许多关切:“三弟这一日日在家里也是耽误着,真就没个打算?”
沈栖心思微转,手中握着的那把团扇也不由随之左右转动了起来,她烟波一样的眉眼轻轻皱着,“这……还得看老太爷的意思呢。”
蒋氏指望能从她这探些口风,却没想到只得了这话,心中也是失望之极。这阵子她听裴暄说到过朝廷时局不稳,可老太爷对她夫君不甚上心,近日来倒是对裴棠重视得很,蒋氏也是想着从沈栖这套问些有用的消息,好免得她那夫君摸不清状况别再这关键时候出了岔子。要说昨晚睡裴暄临睡前还在嘟囔说吏部侍郎被问了罪,下了牢。论起来这一阵不少大官都遭到了罢官下狱,京城中有些人心惶惶的。
蒋氏失望之余也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朝着对面那人语气极轻的叹了一句,有些心不在焉的扯了话附和了一句:“就是这话,如今府里头有老太爷坐镇,咱们也可安心着。”忽然她又提起了另外一桩事,“你可知道那嫣姬的事?”
沈栖前几日就听说了嫣姬坠湖而亡的消息,后来又让奉灯去留意了衙门仵作的验尸结果,人是醉酒坠落湖中而亡无疑。蒋氏忽然提起这来,她点了点头。
“一代花魁竟然是这样个下场,也委实教人唏嘘。”蒋氏并不是真为了此人的生死而遗憾,不过是为下头自己即将要说的那桩事情起个头。要说嫣姬在男人眼中是颠倒众生的尤物,可在蒋氏这种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眼中就是不要脸面的狐狸精,怎会去同情惋惜她。“听说随意楼不肯罢休,遂去宋府闹了事。”
沈栖明知她这大嫂铺垫了这么多就是想同自己说大房,可她仍然只当个懵然不懂的,并不去接这已经递到自己面前来的话。
蒋氏便只得顿了顿往下了继续道:“原来这嫣姬出事前的入幕之宾只有宋景元,纵然那日嫣姬并没有作陪宋景元而是独自一人喝的闷酒出事,可这随意楼却一开口咬定了嫣姬是为了宋景元而心中郁结去湖上喝酒泛舟,所以要赖着宋景元。宋家那位夫人也不是能教人这样欺的人,立即去九门提督请了人来,将那随意楼的那一拨人都随便冠了一个罪名丢入了牢房中。”
“可这事情已经闹开了,即便是将那闹事的几个都堵了住口,可又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如今这事情早已经的传遍了大街小巷,京中没有人不知道的。”蒋氏一连串说了许多话,语气稍微停滞,继而染上了些许扼腕痛惜,“只可怜了咱们的六妹,这还没嫁过去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叫人污糟的事,可不是要气得病了。”
沈栖是知道裴娆病了,这病来得凶猛让几乎让裴娆昏迷了两三日。而沈栖这个三嫂也必须人前尽一尽心,让奉灯开了当初沈简送来的几口大箱子,取了不少上好药材去看望了两次。不过这两次都只是只外屋隔着屏风远远的看了一眼,然而即便是这样远远的一眼也能看出裴娆真是大病着,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再没先前的鲜活。
宋景元这事不体面,裴府上下皆是回避着,蒋氏这样当着她的面堂而皇之的提起,沈栖着实摸不透这其中的意思。可她也早学会了和稀泥打太极,纵然心中有千万种想法,面上也不能显露出分号来。沈栖顺着她的语气幽幽弱弱的叹了一句:“可不是瘦了许多,我想着总要去街上挑些好东西送过去让六妹好好补补。”
蒋氏一愣,心中暗道这倒真是跟他们那一房的庶出妹妹裴姗说得一样,沈栖看着愚笨木讷,可真是心里头门清的人。她再仔细回想一番,自己倒是絮叨了不少话,可从这沈栖口中哪有说出几句有用的话。蒋氏听着沈栖的建议也不好推却,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都听你安排。我这几日都有空,且看你什么时候去就差使个丫鬟到我那去说一声就是了。”
既然套问不出丝毫有用处的东西,蒋氏便也淡了兴致,言语了两句就跟沈栖告别了。
然而沈栖还未回至横波馆,却见奉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不等喘匀了气飞快道:“姑娘,二小姐……二小姐要生了!”
沈栖闻言立即跟了奉灯过去,余光一扫见到从奉灯袖中轻飘飘的落下了一封书信。奉灯面色旋即一变,立即捡起来重新塞到了自己袖中,催着沈栖去裴井兰那。
☆、第144章
到了岫青院,因着早有了布置,所以纵然裴井兰临盆的日子提早了,一切多还有条不紊着。几个大丫鬟来来回回的指挥着。沈栖叫了一人到跟前细问:“里头怎么样了?”
那丫鬟忙得两颊都已经通红冒起了热汗,欠了欠身道:“回三少奶奶,已经有稳婆在里头了,只是……只是二小姐这胎的胎位有些不正,刘稳婆还要奴婢再请两个帮手来。”
沈栖哪里还敢耽误她,立即让人继续办这事去,仔细想了下,又觉得不稳妥,让奉灯去将一贯来给裴井兰号脉的大夫也请过来,好防着不时之需。
里屋沈栖进不去,门也是合上的,只听见里头裴井兰传出的一**难抑痛苦的叫喊。过了不多时,蒋氏也过了来,问了沈栖情况才皱着眉道:“之前娘就跟着大夫人出去烧香了,前后脚的事,这会已经叫人去通知了。”
沈栖这才反应过来,这地方出除却自己和蒋氏,就再没有其他能主事的人了。这沈氏也是离开得凑巧,偏偏挑了这个时候,不过裴井兰这也是错了日子忽然就要临盆的,沈栖也不好无端疑心。
蒋氏看身边这人面色紧张,一心记挂着里屋的动静,时不时的探望过去,只好拍着她的手道:“放心,老夫还在府中主持着大局。”
这边话音才落,那边就有丫鬟搀扶着老夫人进来了,老夫人自然要比这两个没有生养过的年轻媳妇老道上许多,立即叫身边伺候的一个老嬷嬷进去问了情况。可这嬷嬷进去时步下生风,可等回来的时候却好像灌了铅一样异常的沉重。
老夫人声音立即一紧,问道:“什么个情况?”
老嬷嬷神情凝重,仿佛有些惊骇于其中的场面,张了张口才道:“老夫人,二小姐这一胎,怕是凶险得很。”
老夫人一听这话这还得了,立即将握在手中的龙头拐杖朝着地上狠狠戳了两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念道:“还不叫些有经验的接生婆来,还有……再去拿了我文印令箭去皇宫请几名医女来!”
“早该准备好的事情,怎么现在一个都没有?”老夫人瞧着这准备不周全,更是听见裴井兰生得不顺,怒意立即发作了起来。
沈栖也没想到这里头竟然是这样凶险,要说裴井兰之前怀着身孕的时候被人下了毒,她一直心中不安。此时还未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缘故造成的,心中早已有七八分认定是那个缘故了。
去外人再请人来到底还要花功夫,可眼下这场面也是叫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老夫人被蒋氏好一顿软磨硬泡才勉强答应了去桌子前坐了下来等着。
沈栖则是出去院中候着来人,却没想到头一个迎来的不是什么大夫医女,却是仍然带着病容的裴娆。裴娆手中亲自抱了一只不大的锦盒,仿佛里头是装了什么紧要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不肯假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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