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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是被迫的,我怎么会背叛你,我是为了你,等我的死期到了,你的大业也就成了。”赫连骧狠狠踢着马腹,马儿四蹄生烟,他神神叨叨地自语道,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痴儿。
等奔至王庭之时,正是一场白热化的血战,他摸了摸裤别在裤腰里的一把匕首,在拥挤的人潮里穿梭逡巡,企图寻找到那个伺机而动的刺客。
“别来无恙啊,我的独眼狼王,没想到,温泉宫到金帐王庭,还有一条这么近的路,你的御马之术真是了得,让我追得好生辛苦。”
赫连骧觉得耳熟,一回首,看见一张妖艳的脸,正是宇文恺之女宇文渠央,她穿夜行衣,头挽高髻,凌厉地问道:“我的战神,你想去哪儿?”她携长刀在手,刀气森然,随时可能会要了赫连骧的命。
“你认错人了。”赫连骧匆忙转过身。
宇文渠央在他眼前亮出一枚豹头玉佩:“我是宇文恺的女儿,渠央。”那玉佩是宇文恺的私佩,他如今人被困在温泉宫,只好叫女儿来传信。
赫连骧狐疑地看着她,嗫嚅着,盘算着解脱之法。
“见玉佩如见大司马本尊,我向你传达指令,也是一样的,”宇文渠央清了清嗓子,有力的手将赫连骧拉到了一边人烟相对稀少的隐蔽之处,“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
宇文渠央绝非等闲女流,早年拜师于剑宗大师,混迹江湖多年,武功卓绝,在英雄榜上位列前茅,如今效力于父亲,深受宇文恺器重,是云中神都中,皇后的最佳人选。
赫连骧虽被称为草原第一巴图鲁,也不敢在她面前轻举妄动。
赫连骧只好装乖狡辩:“是的,本来是要逃跑的,被你抓了个正着,不好意思了,我回去就是。”
宇文渠央嗤笑一声,面露不屑:“你才不是要去逃跑,你是想要救慕容迦叶,对吧?”
赫连骧一阵心虚:“太后有朝凤监保护,哪里轮得着我来救。”
宇文渠央欺近赫连骧:“别忘了,你现在不过是我父亲的一个傀儡,一切行动,要按计划行事,不然,我们把你的把柄泄露给你的义母大人,她也不会饶了你!”
赫连骧黯然神伤:“我知道我是死路一条。”
“放心吧,现在还不是杀鸡取卵的时候,我们不可能这么快要了太后的命,顶多会伤她几根毫毛罢了,再说那女人狡猾得很,谁输谁赢,还两说呢。”宇文渠央诡谲一笑。
赫连骧眼露凶光:“你们和我谈条件的时候,可没说有娑罗教的事儿!”
宇文渠央微讶:“娑罗教?我们的大计,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赫连骧怒不可遏,如张口露獠牙的恶狼,却极力在人潮中站稳脚跟,压低了声音:“焰火!他们在仙陀山放了传信的焰火,今天的暴动,肯定和娑罗教脱不了干系!他们的信徒丧心病狂,本被流放在千里之外,今天牧民暴乱,肯定会威胁太后的性命!”
宇文渠央不以为意,只觉得可笑:“别和我发火,我只是个来传信的人,我只能跟你保证我们的人要不了她的命,你不用费力气了,老实受你的刑,演你的戏,我们恪守条件,你也万不能逾矩!”
赫连骧:“你确定?”
宇文渠央被一个横冲直撞地路人,险些站不住,跌在赫连骧怀里,掸了掸灰尘,看戏似地抱臂,指向已变成一片火海的王庭:“听着,痴情种,你今天要是敢贸然救慕容迦叶,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到时候你的秘密,哈哈哈哈,那是不是比杀了你还痛苦啊?”
赫连骧低下头,看自己褴褛的衣衫,血染的前襟,还有慕容迦叶的抓痕,奄忽之间,他趁她不备,一掌劈在侧颈的死穴之上,见宇文渠央彻底昏晕在地,赫连骧拔脚离开,逃去如飞。
而金帐王庭的混乱之中,却始终没有看见慕容迦叶的身影。
没行几里路程,慕容迦叶便率手下人马到河边修整,忽然下令按兵不动,她卸下了重重的铠甲,逗弄着肩头的海东青,回望仙陀山景致:“这娑罗教的焰火,当真好看,诸位忙活了一晚上了,不妨一起看看。”
崔绰不解其意,忙问道:“太后,我们若不加紧赶路,恐怕,王庭危如累卵。”
慕容迦叶:“你就不好奇,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巡行温泉宫,而且几乎是倾巢而出呢?”
崔绰恍然大悟:“请恕属下愚钝,难道太后是故意为之,令图谋不轨的贼人钻空子?然后待时机成熟,再一网打尽。”
“我说过,好戏才刚开场呀,这朝堂之上,有人和我唱大戏,咱们也不好不接着呀!”
慕容迦叶讳莫如深。
崔绰联系前因后果:“首先,赫连骧下狱,告密之人始终是谜,家宴之上,左右贤王对您语出不逊,这一切,看似无关联,实则环环相扣,极有可能是一场滔天的阴谋。”
慕容迦叶的政治嗅觉极其敏感,她知道,自己的名义上的儿子,斛律步真,将带着他身后的党羽,要对自己动手了:“如履薄冰的日子,过不久了,何不一起沉入寒潭之中,他们看不惯一个女人当政,那我就偏要骑在他们脖子上屙屎。”
崔绰不敢再妄自揣测,慕容迦叶处事一向从不将心中的谋算全盘托出,总是中途半遮半掩,直到最后一步,崔绰才能理解她的深意,反正她知道,自己效忠的天后,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自己,是她最忠诚的棋子。
夜色渐浓,仙陀山上的焰火依旧绚烂地爆裂在天际,海东青受了惊,长啸一声,在慕容迦叶身畔盘旋起来,她胜券在握地笑着:“你慌什么,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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