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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京都再会（第1页）

西郊松林深处，峰峦叠翠，幽鸟啼鸣。

李羡渔斜倚在一株百年老松的枝丫上，横剑腹前，一边手剥松子送入嘴里咀嚼，一边遥望宜春城里的滚滚狼烟。

引气急败坏的赵檀儿进入这处迷魂阵似的松林后，李羡渔便跃上了这株老态龙钟的古松，任凭赵檀儿疯似的举着骨鞭满林子寻觅，李羡渔老神在在的躲在上边剥松子打牙祭。

宜春城内忽有一道气机如擎天玉柱贯通天地。

李羡渔凤眸微眯望向十里外的宜春城，不禁心神惊骇。

只见半边城墙被人凌空托起，不停砸向雄伟城头，足足十息后才归于平静，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千年雄关。可怜那城墙上日积月累刻下的古今文人骚客名篇佳作，都随着城墙毁于一旦。

乖乖！这莫非是天人手笔？是那穿青衫的老儒士还是那穿红衣的锦衣卫魔头？

李羡渔不禁暗暗咋舌，只可惜未能亲眼见证那手举城墙怒砸城头的震撼场面，说不定又可偷师一二，就算偷师不成，见见世面也总是好的嘛。

这一趟秘密游历江湖，本意是神不知鬼不觉前往那千年古刹鸡鸣寺，借势习得孙仲乾口中尤胜西域般若寺《除魔天王法相心经》一筹的《大宝瓶经》，为无相剑骨打熬经脉根基，却没想半途遇见了南唐碧落书院的萧关山，惹出这许多节外生枝的事来。

李羡渔对此倒是没有半分恼怒，恰恰相反，这样的江湖才妩媚多娇勾人魂魄。就像那身段婀娜的妙龄女子，总是一个劲的低眉顺眼便失了几分闺房趣味，不如偶尔的使一使小性子更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立时吃上几口才罢休。

一只乌羽鹰隼刺破云层，落在李羡渔身旁的松枝上，歪着脑袋盯了他一眼，灵动的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

李羡渔逗弄了几下这只千金难觅的乌头凤，取下它脚爪上的密信细细查看。

不知身处何地的李初平传来两个消息，一是大周皇太后猝然殡天，三年国丧期内禁舞乐、官妓，推迟新封藩王就藩，但比武招亲照常举行。二是三日内让李羡渔抵达鸡鸣寺，时机正好。

至于是什么时机，李初平没有明说，但李羡渔心里多少已有七八分猜测。距离剑阁嫡庶论剑不到十五日了，李羡渔确实只能掰着手指头来计算着日子，一时一刻都不能荒废。

放飞那只歪头成习惯的乌头凤，李羡渔从松枝上跃下，略略思索片刻，随即朝东缓行至一处溪水石涧。不到一盏茶功夫，就见萧关山背着书箱大踏步走来。

两人之前便约好，若是出现变故，便来此处相会。

萧关山见李羡渔平安无事，心中稍安，忽而又想起赵灵安的话来，不禁更加敬佩那位曾笑骂大周天子不丈夫的天下读书人楷模。

李羡渔笑呵呵从腰间掏出一枚紫玉雕纹双鱼佩递给萧关山，眉头一挑道：“呐，收着吧，那黑衣妮子给你的赔礼。”

萧关山一脸狐疑地接过玉佩，略略沉吟道：“轻侯兄，那名唤做赵檀儿的姑娘并非好相与的人物，竟会如此爽快的赔礼？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羡渔双手插袖，一本正经道：“自然是苦口婆心跟她好好讲了一番圣人道理，那妮子自知理亏，悔不当初，当即就解下腰间双鱼佩当做赔礼，还俯撅屁股任我打骂。关山兄你是知晓我的，我哪里是那得理不饶人且粗鄙动武的人，便随意用剑鞘意思了几下，此事便算揭过了。”

“江湖事江湖了，以后咱们再与她相逢，一笑泯恩仇罢了。”

萧关山听得云里雾里，虽然心里依旧狐疑，但紫玉双鱼佩已然在手，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李羡渔随手拾起地上的石子打着水漂，笑呵呵道：“还未恭喜关山兄窥得武道天机，想必百日之内又可再上一重楼。”

萧关山愧赧一笑，心境淡然道：“也是意外偶得，能否抓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明悟，还要两说。只是此番竟然在荒郊野岭之地有幸见到战国十大名将之中的两位，真是意外之喜。”

“尤其是那位傲立城头痛骂大周天子的赵灵安，武道造诣深不可测，学问风骨更是当世一流，令人心生仰慕。”

李羡渔闻言心中一动，旋即恍然道：“我还在疑惑究竟是谁悍然摧城，原来是一剑独当百万师的赵灵安！不过说来也奇怪，如此风流人物，在西厂大幡子手上都能不吃亏，怎就不在武榜之列呢？”

萧关山闻言洒然一笑，侃侃而谈：“此事我倒是曾听家师说起过，十年前的武榜还是囊括十国高手在列的，但如今大周一统中原后，对天机阙钳制尤深，除却东越、南唐这两个与大周表面上还算和气的盟友外，就算是北辽江湖的绝顶高手都鲜有登上武榜的，更别说被称为十国余孽的赵先生等人了。”

“私下揣测，左不过是软刀子杀人，不让这些余孽人物名声日显，以免借此翻起更大的风浪。”

李羡渔闻言微微点头，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那天机阙也是难做人，据说下任巨子还在京都国子监为质，也难怪严律老爷子底气不足，命根子都被人攥在手里，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萧关山略略沉吟，紧了紧后背的书笈，终究还是开口道：“金陵城向东距此不过两百里便到了，但我依旧要向北而行，轻侯兄就此别过，咱们京都再会。”

李羡渔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着点头道：“关山兄怎知我会去京都？”

萧关山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胸有成竹道：“当今大周陛下下诏，于京都为掌上明珠七公主比武招亲，天下十大武学圣地纷纷应诏，除素女峰赵红妆是女儿身外，七杀殿楚天阔、万兽山庄拓跋公羊、三清观小太师张太虚等天骄人物都将齐聚京都，你荒古剑阁李羡渔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