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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黄河之水天上来（第1页）

李羡渔淡然一笑：“小嫂子一路好走。”

说罢，他脚尖一点船头，惊鸿掠影般飘回自己的小舟上，也不见有人撑篙，小舟无风而行，如一柄剑刺入远处雾气里消失不见。

杜婵儿驻足良久，随即轻叹一声抖落满身风雪，转身望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湖心岛，咬牙道：“回！”

漫天大雪中，李羡渔踏舟而行，湖面雾气渐渐淡去。

他凝神内视，无相剑骨第一处脊骨已然通达，其上显露诡异剑纹，如深渊巨口吞吐浩荡内劲气机，如江河奔腾充斥四肢百骸，源源不绝，较之以往浑厚了不止一倍。

只是这股雄浑内力略显斑杂，还需不短的水磨工夫来打磨消化，才能彻底稳住五品境界的根基。

更可喜的是，残存体内的凛冬剑气全部被消化吸纳，与第一块剑骨融为一体，李羡渔也暂时免除了骨暴而亡的凄惨下场。

李羡渔傲立船头念头通达，一时间心旷神怡，更觉两岸山色娇娆妩媚，湖光山色煞是可爱。

他洒然一笑摊开手掌，掌心处静静悬浮一块黝黑铁片，剑气森然如凶兽獠牙。

这块天外来石已然被洗剑池三百年来积淀的斑杂剑气锻造成通灵剑胎，只需交给能工巧匠精心冶炼，便可得一柄绝世好剑。

李羡渔小心翼翼将剑胎揣进袖中，脚下行舟又轻快了几分。

闲来无事，李羡渔索性在铸剑山庄逗留了几日。

一则是借助洗剑池打磨五品根基，洗濯体内斑驳剑气，二则也给新任的铸剑山庄庄主杨启明撑腰，好让他放开胆子收拾庄内暗子，安插心腹，开辟崭新气象。

青莲真人失踪一案自有神霄宫会去向大皇子姬昌禀报种种细枝末节，而在青莲真人洞府收集到的经书和药材，玲珑早已命人装上马车运往剑阁，交由鬼医细细勘验，李羡渔无需理会这些琐事。

大雪后天气放晴，中州也终于得见人间四月天。

一条滚滚黄河自天上来，奔流向海不复还，其间蜿蜒数百里农田村舍，孕育出中州沃土。

据户部记载，单是黄河两岸四郡所产赋税便占了中州财政大半，每当秋收麦熟时节，百里金黄飘香，冲天香阵直透京都，引得达官贵人纷纷出城郊游，车马连接数十里。

但此时却是一片水淹金山的凄惨景象。

原本用于蓄水灌溉的十三座大坝毁了八座，滚滚河水裹挟黄沙灌入两岸六万亩农田，青苗小麦尽皆毁坏淹死。

飞蝗般数不清的农户拖家带口在自家田地里疯似的加固田埂，锄头攒飞泥土漫天，却不及大水冲毁的快。

三百里中州一片哀嚎哭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眼睁睁看着郁郁青苗毁于一旦。

有两骑自官道缓缓而来，身后跟着十名衙役。

前方的青年人穿一身寻常富贵人家的锦袍，腰间挂一枚龙纹玉环，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难掩贵气更难掩痞气。

另一名穿粟色长衫的老者跟在后方，精神矍铄，料峭春风里也挽着袖口，似乎身子骨比那青年人还要硬朗。

他双脚轻轻夹了夹马腹，一脸和气道：“殿下，咱们方才巡检的几处河堤溃口稍大，如今又是春汛时节，怕是最少也要二十日才能修复。二十日后，两岸六万亩农田里的麦苗定然要泡烂了。想要补种已然来不及，麦子长不熟便会遇到寒潮，一年劳作终成泡影。”

“到那时饥民遍野，山上又要多出许多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了！”

四皇子姬夜闻言不禁苦笑，扯住缰绳：“姜老伯宽心，我会将此一节写入奏折，恳求父皇拨款赈灾，定然不叫中州沦为贼州。”

姜焕微微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殿下仁义。实则大公子已然为中州三万饥民谋了一策献于殿下。此策若能施行，不但可解中州之难，也可为朝廷省下数百万两赈灾款项。”

姬夜眼前一亮，立即接过书信拆开来看。

李听涛在信中写道：中州青麦早种，蔚然成秧，如今补种已然错过时节，可改种玉蜀黍或地瓜解燃眉之急，且正合中州时宜。

姬夜心胸豁然开朗，缓缓将信叠好，郑重揣进怀里：“姜伯，河道监理、调度使一干人等都抓起来了么？”

姜焕：“已羁押在陈留郡大牢，严加看管起来，只等殿下审问。”

两岸百姓的哭嚎声里，姬夜缓缓点头，攥紧了掌中缰绳。

正在这时，三五个衣衫褴褛、满腿泥泞的农户拖家带口哭嚎着跑来拦在官道上，一连串跪了一地，悲声大放。

“求青天大老爷给草民做主啊！”

“小的家里拢共半亩薄田尽数被淹，今年一年便没了半点指望，可教我们一家三口怎么过活！”

“求青天大老爷严惩河道官员！”

姬夜默默叹息一声，心里不禁将工部员外郎何进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他还未答话，姜焕大袖一挥，磅礴罡气汹涌而出，如狂风将几个灾民卷出三四丈，撞在河堤上筋骨碎裂，眼看是活不成了。

哗啦啦~

破烂的衣袖裤腰里掉出许多匕、毒刃。

姬夜瞳孔猛得一缩，脸色旋即恢复如常：“姜伯，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人是刺客？”

姜焕：“姜某本来也没有十足把握，只是觉得这些灾民呼吸绵长，脚力极稳，应是内家好手，是他们自己说漏了嘴。”

姬夜挠了挠头，疑惑道：“哦，为何这么说？”

姜焕一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刺客：“殿下，这一路上的大小官员都不知您的身份，可这些灾民却张口就让您惩治河道官员，岂非不打自招？”

姬夜微微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李听涛曾对我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所以让我来行万里路，可姜伯啊，你真堪是阅人无数才练就了这一双火眼金睛！”

自姬夜从京都至中州陈留郡，刺客如过江之鲫不下数百人，诡计阴谋迭出，姜焕一人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