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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惨叫不断。
残肢,断臂,滚动的头颅带着凄惨的苦痛之貌,母亲拉着他跳入院中干枯已久的井中,俩人互相安慰,颤抖地抱在一起不忍听到外面那哀嚎的求救声,好久好久,院中又安静下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生,府衙派的捕快四处勘察,他们还是不敢出去,哪怕外面让他们灭族的仇人早都散去,他们依然恐惧,彷徨,胆怯。
姚庆睁开眼睛,叹口气从床上爬起,疲惫的眼神望着屋外还漆黑的夜色,远处传来鼎沸的兵士集结鼓,昨日清晨打听到这兵庄的所在,便一路摸索了过来,通报后,谢钰披身战甲热情地请他入庄,道明来意后,跟母亲的料想一样,对方很高兴地就给他安排了住处,他能看得出来,要不是自己主动前来,这个谢家少爷已然是忘却了他们母子俩,受人冷落,本就是让人恼火之事,可他确没有半分不高兴,眼前的这个少爷不但善良,才学更是天下翘楚,不说对方显赫的家世,就单凭富贵少爷的身份不怕苦累前来兵庄要前去平匪之事,就让他感叹莫名。
起身洗漱,穿好衣衫,对着铜镜把头盘好,双手拍拍腮帮子,苦笑一声,父亲,你在下面可过的舒心呢?眼内起薄雾,深吸口气,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笑容把泪水掩盖,这里,以后就是他们母子的家了,一定要奋图强,让谢家刮目相看,如果走上官途,那远在北方的姚家魂灵也许会得到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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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运很不爽,连皮算上,自己已经来了两天,叔父也真是闲的慌,整日跟那些兵蛋子嘻嘻哈哈地对招,一个打三千,当自己是神仙吗?还要跟兵士一起吃饭,跟他们一起早间沿江边疾奔,真是看不懂为何偏偏要自找苦吃,瞧瞧,那些部曲每日的饭菜是他们这些少爷能吃的吗?粗糠粗菜让人难以下咽,一不小心还能在里面吃出石头,看清楚了,嘎嘣脆的碎石头,那酸爽,简直让人眼泪横流。
他回来这么多天,从没看到过叔父那般严肃,悲天悯人地看着那饭菜,可部曲们确那般兴高采烈,纷纷蹲坐在周围,就好像没见过人吃饭一样。
昨日晚间,叔父把他唤了过去,义正言辞地给他下达了个任务,准确地说,应该是个命令,长辈对子侄的命令,本以为什么好事,确是让他带人沿江购买鱼,擦个萝卜,兵庄外围住着数千谢氏族人,养猪,养羊,养鸡,养鸭的不在少数,本身这些就是供应族中用度的,而且,几十人的捕鱼场在那,不去指使他们,确把他这个小少爷派出去,原以为是那些粗饭吃不惯,来点荤腥,谁知道竟然是给部曲吃。
世道真是反过来了,谢家的九少爷,天下皆知的谢家才子命令着他这个小少爷去给那些肮脏的兵蛋子买鱼,真是岂有此理,“呸”,狠狠地吐口唾沫,愤愤不平,买鱼就买鱼,跟随的数名兵士都骑着高头大马,看看自己胯下,哎~~叔父骑过的那匹骡马正悠哉悠哉地被那叫马文彪的军汉子牵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母亲啊,仁慈的母亲啊,儿不孝哇,胸有大志尽藏天下山水,眉眼一横文人士子皆失色的巨族子弟现在正骑着矮骡子马儿去给下人们买鱼呢,母亲啊,贤淑的母亲啊,儿不乖啊,手足挥动谢族家人忙乱,唉声叹气世人只道天下苦命,谁能知道本少爷心中的闷气呢,眼见长江之水怒号,浊浪排空,不由得仰天高歌。
“江南倦历览,江北旷周旋。
怀新道转迥,寻异景不延。
乱流趋正绝,孤屿媚中川。
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
表灵物莫赏,蕴真谁为传。
想象昆山姿,缅邈区中缘。
始信安欺术,得尽养生年。
“哎~”谢灵运长吁口气,顿感心情舒畅了许多,四处张望着临近五月的长江美景,倒也有些开心起来。
马文彪听了这诗,暗暗点头,回头看看文采斐然的这位谢家小少爷笑了笑道:“少爷诗作得真好,可惜确闲郁郁,暮气了些。”
谢灵运听了眉头一扬,不由正眼瞧瞧前面牵马的汉子道:“咦~不想这军中还有文墨之士,倒叫我小看了。”
马文彪哈哈笑道:“小少爷客气了,您定是埋怨九少爷给派了这差事吧,其实说起来,这位爷跟别的世家公子有些不同,他能体会到民间的疾苦,可这些兵士想要什么,做这些,无非是让所有人的力量凝聚,难道您看不出吗?九少爷第一次带兵,心中没底,他训练这些人,又同他们一一过招,过招时还要报出名字,为啥!就是了解,带兵打仗,诡道也,要连自己的部下是什么品性都不清楚,这仗能打赢吗?”
谢灵运听了点点头道:“真是高论哦,想不到这军庄中也是藏龙卧虎,其实我就是有感而,实是也羡慕叔父做事的果断和心思,当然了,他第一次带兵前去平匪,心中自然紧张,我确在这忧天哀地,真是惭愧,惭愧啊。”
马文彪心中不由莞尔,这小少爷忧的快,乐得也快,看来是个心思简单之人,牵着马儿继续前行,只见江中不时有船经过,其中一条停在岸边,几个壮实的黑呦汉子把渔船绑在岸边的木桩上,其中一人就跑向不远处的村庄大喊,料想是收获颇丰,喊人帮忙而来。
数人行近,谢灵运被马文彪扶下马,拍拍衣衫上前,刚想询问,那些汉子也是看到兵士打扮的人前来,喜悦的脸色登时就阴沉下来,纷纷跳下船只,拿起铁叉,木棒,其中一个向前一步躬身行个礼道:“不知诸位军爷有何贵干。”
谢灵运眼看对方眉目不善,心中也是防备了二分道:“各位,我们是谢家兵庄的,看你们船体入水很深,定是好多鱼获,不如卖与我们,价格自然比市价要好。”
其实在谢府周边几十里之内的渔民农户多多少少也是得到照顾,外面兵荒马乱,可在军庄周围讨活路,倒也是安生很多,一般贼众断然不敢前来,心中也是感激的紧,众人见这公子文质彬彬,说话礼貌,心中也是放下戒备,那汉子听完,有些不愿的表情,口中回道:“原来是谢家公子,粗泥汉子聒噪了,还望见谅。”
谢灵运摇摇手笑道:“无妨,无妨,我虽是谢家少爷,但自小不在府中长大,对着民间清苦也是了解一二,大家不用紧张,看你面有难色,不如说来听听,或许谢家人能替你们主持。”
其实他自小寄身道观,时常也做些杂事,见识和府中的兄弟姐们自然不同,说话又平易,没有大族之间那么啧啧逼人的态度,要是其他哥哥弟弟前来,谁会说这多废话,给钱买你鱼,天经地义,没明抢就算好的了,就算抢了,谁会管,这种事情对于这些农户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眼见这少爷平易,那汉子完全放下戒备道:“少爷,我们这庄子蒙谢家庇护,日子倒也过得去,今日运好,确是捕获不少,庄中要是需要,您只管吩咐声,我们一会便送些过去,如何。”
谢灵运摆摆手道:“这怎么可以,不如这样吧,我见你说话条理清楚,定也是念了点书,庄中正在训练部曲,每日需要些荤腥,你们对这江边熟悉,多找些渔户,每日若是有多的收获,便可运到庄里,换粮换钱都可以,绝不会家大欺人,怎么样。”
汉子听了不由喜道:“真的可以换钱换粮?”
“确实。”
汉子心里顿时就算计开了,这些日子春暖花开,田中的庄稼一时又收割不了,官府不时征粮,庄中多数人已是无米下炊,可城中粮米日日见涨,而打到的渔获现在又很难卖掉,如果有谢家直接收购,倒也了却了些麻烦事,天天吃鱼总也不是个事,想到这里点头道:“少爷客气了,不知这庄中每日需要多少用度?”
谢灵运道:“一百钧。”
汉子点点头,这用度也真是大,看来一会回庄和大家好好筹划一番了,毕竟这等好事难求,又是素有名声的谢府需要,自然要倾尽全力。
“少爷放心,午间小的们定会筹集些送到庄中。”
谢灵运没想到这事办的如此轻巧,转眼之间就谈妥,以为对方惊惧庄中兵士,不由有些担心道:“可莫要诓骗我们哦。”
汉子爽朗地笑道:“少爷说笑了,小的们怎会行这哄人之事,现下江中好捕,每日忙碌多少都有收获,而现在田中青黄不接,每日就啃鱼肉,城中又贩卖不掉,这鲜鱼保存不易,能换些钱粮,我们自然高兴,怎么出那事。
听完汉子的解释,谢灵运便放下心来,同汉子又交谈良久,才满意地带着部曲离去。
见这些兵庄之人走远,船头走过来个年轻小子小心地说道:“六哥,谢府之人要这么多鱼肉干嘛?”
六哥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愿如这少爷所说,能换些钱粮,也好让那些贼人不要在来庄中。”
年轻小子听到这话一脸怒意道:“六哥,不如我们去找谢家,让他们出兵灭了这帮匪徒,他们虽然不敢在这周边闹事,可每月讹诈我们的那些钱粮实在是负担不起。”
六哥摇摇头道:“谢家不会管这闲事的,只要那些匪徒不在周围闹出人命,他们也是眼不见为净,岂会为我们这些泥腿子出头,好了,莫说闲话了,你去找些人,去别的庄子问问,看有剩下的渔获没,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午间我们一起送去谢家。”
“好”
众人忙碌的忙碌,找人的找人,江边又恢复了宁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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