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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跑到窗边希望能够在人群中发现跟踪者的身影,因为最终无果而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天空要塞那些宛如反光般的光芒聚集起来的时候……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拖着爸爸翻出窗外,生平第一次使用了我不知道的所谓吃奶的力气让自己跑的尽可能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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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得上吗?”我如此询问爸爸。
爸爸点头回答道:“我会努力跟上的。”
我拉着爸爸的手,不断向前奔跑。
如果这时候让神经植入体上线与网络连接,我一定能知道眼前的这条路会不会有转角,是不是死路。
但是一旦上线,具体的位置坐标就可能被天空要塞知晓。
在陌生的地方,在第一次来过的街道,我只管一个劲儿地往前冲,来不及说‘抱歉’就直接推开人群中前面那人的身体。
这些人等会儿都会死,我无比清楚地知晓这个事实,但是我却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号召这些人跟着我一起逃命。
我现在只能顾得了自己的命,顶多再加上一条爸爸的命。
‘抱歉。’
‘真的抱歉。’
‘真的非常抱歉。’
我在心中无数次地如此念叨着,我脑中被查尔斯·伊利奥特声称为‘良心’的那个功能为了让我在心理上达成平衡,不停地让我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让我没办法一刻不为此感到愧疚——如果没有我们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觉得我跑的比自动路中间的高速带还要快,穿过一条自动路后,我感觉自己有点儿像是要消失了,好似只有这种感觉才能将我从无止境的自愧中拯救出来。中间爸爸有点跟不上我的速度,被我拽飞的差点摔了一跤。
但我依旧沉浸在自己像是要消失的感觉中,无暇他顾。
每次横穿自动路时,我都有这种感觉——真的好想消失啊,这样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用面对,什么都不用去思考了。
“你是不是跟空军那边关系不好啊?”我在感觉差不多安全时才有心情问爸爸这句话,但是还没等到回答,就看到天空飞速地朝我接近,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开始感觉自己在下坠。当我意识到我这是被冲击波给像一个罐子踢飞到空中时,我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旋转,而我也像那种旧式滚筒洗衣机里面的衣物一样,跟着一起旋转。
这个过程中,我只能尽量拉住爸爸的手,不让他被甩飞以及小心用张开的防护力场包裹住他,避免他被无辜卷到空中已经变成垃圾的一些杂物砸成肉酱。这个人是真的一点防护都不做就跑来和我见面了啊。真是搞不懂他。
事后我才知道天空要塞的这一击名为‘维拉迪克托’。
维拉迪克托(veredicto),西班牙语,意为审判;裁决。
【充能时间一百八十秒,高度聚能的电子束会从天而降,途径中构成物体的粒子会相互湮灭,由此将会产生巨大的能量冲击,表现形式为光和热,以瞄准时的坐标为中心,范围三千米左右,比太阳光还集中无数倍的‘维拉迪克托’会在一瞬间将目标对象烧成灰烬。】
作为人肉沙包落在地面上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唉,西班牙的事情总是那么糟糕!
因为防护的重点基本上都在爸爸身上,在空中时,我全身受到多处撞击,亏了我的制服,并没有什么大碍——我知道全身很痛,也知道身体上的哪一个部位正在‘产生’疼痛,在我无法感受到疼痛与我相关的情况下,这些伤势都算得上轻微可以被忽视的类型。
眼前的场景很像是那种世界末日题材里常有的描写:一只血淋淋的手从层层堆叠起来的废墟里伸出来。
视野移动之后,便能发现到处都是死人。手指、手臂、脚、耳朵、脸颊、下巴……你能在四周找到不少这样构成人类身体的部件。
义体与肉/体兼而有之。
地面上——准确来说是一座大楼的玻璃幕墙——沾满了人类的黑色血液,走起来很滑。
起身后我才突然想起来我的正事,爸爸怎么样了?
我在视线里搜寻爸爸的身影,最终发现爸爸正蹲在一个幸存者面前。这是一个经过义体改造的人,即使如此,这个人的神经信号也很微弱。
他的下半身不见踪影,粉红色肠子因此给了我一种‘垂落’的感觉。
“他在拜托我找他的脚。”爸爸对我说。
我在附近一个下颚到左耳都失去踪影的人两脚之间找到了一只血淋淋的脚,这是义肢不假,不过,当我将其拿在手中的时候,也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那个幸存者的脚——这是金属制造的,并非生物义体。
没有办法进行基因认证。
“你能不能拿这个先凑合一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脚递给那个幸存者。
失去下半身的义体改造人对我露出一个苦笑,我能感觉他的瞳孔正在放大,代表生命的光芒正在从中远去:“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
接着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他的意识也将从大脑中消失……这时候我突然发现我能够通过制服的传感器不需要接触爸爸也能感知到爸爸的神经信号。
因为太过于吃惊,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给自己的大脑也装了神经植入体?”
“只是为了方便启动【意识上传】的开关而已。”爸爸的神经信号只短暂出现了几秒钟便消失了,他的语气在此时非常具有活力。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有活力,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我来不及思考更多,远处的建筑正在起火燃烧,‘雅各的天梯’下我看到一群晃动的人影正向我们所在的位置急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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