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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诚的脸刷地变了颜色。
他们把千越赶走了么?他想。越越能去哪儿?他有哪里可以去?他去到哪里都会又是一个人了。
他们赶走了他。他们想要自己恢复所谓正常的生活,但是没有了越越,他哪里还有正常的日子,好的日子,他真正想过的日子?
以诚冲出家门,冲回自己的小屋去。他奢望着千越还在。
但是他不在了,他只带了随身的一些衣物。
还带走了他们小时候的照片。
他说想去照些合照,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做这件事呢。
以诚在一张空座位上坐下来,用头轻轻地磕着椅背,一下一下。
晚上一点了,以诚在火车站的候车厅找了整整五个小时。
他找不到千越,他只好回了家,他得回去歇歇脚,把事交待一下,然后,去找千越。以诚苦笑着想,越越这孩子,脚程可真好啊,也真是会躲人啊。可是,以诚想,会躲的人也躲不过铁了心要找到他的人啊。
以诚的步子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步地挨上楼。到了四楼,开始有昏黄的光洒下来,越往上,那光亮越是鲜明。
以诚看见,他的门头的灯开着。
以诚看见,他家的门还是锁的好好的。
以诚还看见,门口,坐着一个人。
穿着蓝色的外套,脚边放着一个背包,还是上次以诚说要带他回吉林看雾松,特地给他买的。
以诚愣一下,接着冲过去冲着他说:“你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告诉你,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老实人要是火起来,…你你你…你下次再…再跑…试试看!”
千越坐着不动,看着这急了的老实人,急速吞咽的喉节,眼睛真如同白兔一般赤红了,抖得几不成调的声音,完全没有威胁力。千越说:“好,以后,我再不敢跑了。”
他的脸上慢慢地浮出一个笑容,是黑夜廊下绽放的昙。
是以诚嘿嘿嘿笑了起来,“怕了吧。”眼泪刷地掉了下来。
千越说,“哎,你这副样子,真难看。快开门进家吧,让人看见。”
以诚说:“哦。你…你快起来,这么凉,还坐地上。”
千越说:“脚麻了,你拉我一下。”
以诚把他拉起来,打开门,两个人几乎是扑进去的,咚地一声撞在门上,千越的背被撞得生痛,以诚把他的头摁在怀里,大手垫在他后背,“撞痛了吗?”他说。
千越闷声闷气地说,“嗯。我活该。”
晚上,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周身均是紧绷之后放松下来的疲累,只想摊开了手脚,让身体的每一寸都贴在柔软的床上,你的身边有我,我的身边有你,那一份安妥与满足,把劳累的身体激得更为软弱。
以诚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发问:“怎么又能想到回来呢?”
千越的声音微不可闻,如同叹息,“想想,两个大男人,就不要玩儿我跑你追,我藏你找的把戏了。玩过两次也够了。就回来了。再说,叫我,到哪里,再找象你这么个老实人去?”
以诚略低下头,在千越的唇边亲了一下。然后,变得有点儿呆愣愣地,说:“越越,你是甜的。”
千越反肘撞了他一下,又笑着转过头来,张开嘴,舌头上躺着一块儿糖。
以诚说,“哦,还象小时候似的,含着糖睡觉。那牙痛的滋味,都了忘了?”
千越说,“哎,忘了。”
以诚说,“好。以前的那些苦的痛的滋味,都忘了吧。”
就算前面的路再难走,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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