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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下了马车,头依然昏昏沉沉的,自从前日遇到劫匪,摔下马车后,脑袋里一直不断又画面在闪现。
犹豫中,她不大想到外祖家来,可奶嬷嬷周氏,不断在她耳边鼓动,“小姐就外祖家能投靠,你还想去哪儿?娇花一般的人儿,哪里能够随便在外行走?听老奴的,还是到淮州外祖家去吧。
这也是你父母的心愿啊,难道你要忤逆天上的父母不成?”
······
被她唠叨的,几乎耳朵生茧。
可那些骇人的画面,却又在提醒她:外祖家不能去,一家在她梦里,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小姑娘茫然,眨巴一对小狗般的大圆眼,细白手指习惯地塞进嘴里嗦吮,希望这样能帮她想出办法来。
到底是小时候奶水不足养大的孩子,这习惯快到十五岁都没改掉。
周嬷嬷暗叹中,摸她小肩膀,牵引她往大船上走。
身后管家,周嬷嬷的丈夫赵小满,已经开始指挥小厮们搬运行李。
等上了船,南枝又开始犯困。
周嬷嬷怜惜她,连赵小满送来的晚饭,都没叫她起来吃,而是用厚棉被温好,等她随时起来随时吃。
夫妻俩在船边另一间小房说话,彼此唉声叹气。
也不知道这一趟去外祖家,小姐会不会住的惯,更不知道,多年未见的亲人,是否会对小姐仍有疼爱之心。
淮州阕家,儿子辈不多,可子孙却不少。
而早早出嫁的阕家唯一女儿,不知还有多少情谊留下?
夫妻俩的说话声,唧唧喁喁,还是能偶尔传到隔壁来。
睡得并不太熟的南枝,缩起鼻孔,她觉得,怎么好像有股刺鼻的血腥味?
她对气味敏感,只要是她不喜欢的味道,只闻一次,她便记得。
血腥味,在她来初次癸水时,她就知道自己极不喜欢。
现在,好像又闻见比来癸水更浓的血腥味。
蹙起眉头,南枝裹紧身上的小毡子,顺着味道,慢慢摸。
屋里没掌灯,可岸边有,透着模糊的光,她好像看到墙角有团黑影在动。
轻轻吸鼻子,味道越大越浓。
果真没错,是血腥味。
她有些害怕,踟蹰中,并未敢靠近,只是檀口微启,清脆而又忐忑,“有人么?你受了伤,要赶紧治。”
阕晏珩正在忙乱中给自己绑扎腰腹,怎奈流血太多,眼前都是花的,手上的力道,找不准方向,而手忙脚乱。
“壮士,要我帮忙么?我学过点医术,简单包扎还是可以胜任的。”
怯生生,并不敢靠近,揉捏衣摆上袖的一丛兰草,南枝脚下滞了滞,最终,还是上前一步。 她确实跟着医馆的大夫学过,包扎伤口,看点小病,都不在话下。
见他垂眸不语,而血腥味越来越重,南枝顾不得许多,救死扶伤的天性,让她勇敢上前。
隐在半明半暗的脸,让她看不真切对方的长相,只是,一种属于男人的味道,让她只敢趋过去一双手,想要去抓他正在不知所措的那块布条。
天色渐暗,看不清楚,凭着感觉,她却没摸到布条,而是一双手,黏糊糊的的,显然是血迹沾满。
蓦地,她闪电般收回。
“帮帮我,谢谢你。”阕晏珩因为受伤,声音有些沉闷带粗喘,本来还有些戒备的南枝,立刻上前,拿起露在外面的半截布条,她麻利地给他缠上。
“要防水,记得弄些治疗伤口的中药煎服,才能好得快。”
阕晏珩轻嗯,闻着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橙味,迅猫腰,隐入黑夜。
南枝不是他是从哪里进来的,等他出去,也没看清是怎么走的。
只记得她手指摸到他指头的触感:有些粗糙,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是血腥气之外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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