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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真的脸红得要爆炸,张牙舞爪要捶他。韩东临一个灵活的转身,“咚咚咚”跑上阁楼。
抬头望着楼梯口的一缕灯光,童真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像只扑火的蛾子。
“真的不能留下来吗?”韩东临的肩膀裸露在被子外面,光滑的皮肤在灯光下有大理石的质感。
“不能。”童真为他盖好被子,然后穿衣服。摸到口袋,才想起重要的事。他拿出药瓶,放在床头,嘱咐道:“睡前记得吃四粒。”
韩东临拿起瓶子晃了晃,问:“这是什么药?”
“治头疼的药,吃了头就不疼了。”
“好,我相信你。”
当着童真的面,韩东临往嘴里倒了四粒药,咽了下去。
等童真走后,韩东临跑进卫生间,吐掉藏在舌底的药丸。他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里湿漉漉的面庞,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兴隆
辣子鸡店的生意,就像春日的气温,一日比一日高。
到了周六中午高峰时期,不仅全坐满了,门口还排了一圈人。
童真和韩东临忙得脚板打后脑勺。郑艺来帮忙,把奶茶店里的椅子搬出来给等坐的人坐,发放手写的号码牌,还顺便推销了一波自家的奶茶。
趁着一波客人翻台的空隙,童真给林珊打电话,喊她来帮忙。他的语气是恳求的,但又有一丝丝的骄傲——瞧,我开的店一点也不垮杆儿嘛。
林珊:“我既要备考,还要照看西西,哪有空过去帮你?”
童真:“妈可以搭把手噻?”
“林超受了伤,她恨不得天天守着他,哪有心思顾外孙?”她的语气变得不悦,“你明明晓得,我最讨厌油烟气,皮肤都要熏老了。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好的,我是不会和你开夫妻店的。”
这时,两波客人因为抢位置吵了起来,郑艺劝架的声音都喊哑了。听林珊那边没戏,童真连忙挂了电话去救火。
郑艺指着一个红鼻子老头,小声对童真说:“是他挑的事。他不拿号,进门一屁股就往空位置上坐。”
老头头发花白,体格精瘦,张嘴一口黄牙,张口闭口不离“尊老爱幼”,要两位年轻姑娘把位置让给他。姑娘们都要被他说哭了,但也不肯让步,紧紧巴着桌子不走。
童真插进三人中间,对老头说:“出去排队!”
老头趴在桌子上耍无赖:“不要凶我,我有高血压、心脏病。”
遇上这样的老刺头,真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在这头耽搁了好久,其他桌的客人等得不耐烦,此起彼伏地催上菜。
童真忽然想起灶上的火还没熄,撇下前头跑回厨房,锅里的鸡已经烧糊了,顿时头像充了气的气球。
老伍踱着步子从店外进来,一屁股坐在红鼻子老头边上,横眉竖眼:“小草莓,这是老子外甥开的店,你也敢来吃巴片?小心我告诉你儿媳,看她咋收拾你。”
在老伍面前,老头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他摸摸红彤彤的鼻尖,喃喃道:“说了多少回,不许叫我小草莓。”
老伍哼出一口气,说:“赶紧滚,别碍着人家做生意。”
小草莓悻悻地走了。
童真松了一口气,风火轮似的跑回厨房。
一阵哄笑声透过厨房的门帘子传进来。
老伍站在大堂中间,一脚踩在一张椅子上,一手打着快板,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当年抗洪抢险的英勇事迹。他的五官像是有了各自的意志,都在呕着气往外跑,于是眉毛拽着眼睛,嘴巴扯着鼻子,乱做一团。
见他这幅滑稽又不自知的样子,食客们笑着,暂时忘记了催菜。
老伍把三十年前的一段经历说得神乎其神,韩东临不禁问:“老伍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救过人?”
童真的鼻腔不屑地哼出一口气:“狗掀帘子,全靠一张嘴。”
不过也多亏了老伍稳住了大局,童真勉强应付过这波客流。下午没时间休息,他又去市场补充采购了一批食材和酒水饮料。
老伍用桌角撬开两瓶啤酒,就着没卖完的凉拌菜和花生米吃了起来。他不把自己当外人,还招呼韩东临一起吃。老伍对那一连十把清一色一条龙的“奇迹”念念不忘,话里话外暗示两人再去玩一把。
韩东临埋头扫地,对他的撺掇没反应,好像听不懂一样。见童真回来,老伍失落地咂摸了一下嘴,关上了话匣子。
童真拿了一罐冰可乐,坐下来一边喝,一边盯着老伍看。
老伍摸摸脸,问:“咋啦?脸脏了?”嘴角粘了一粒芝麻,他摘下来放进嘴里,
“你咋来了?”
“这大门敞开着,我咋不能来?况且,要不是我,你这打拥堂搞不转喽,”老伍眨巴眨巴眼,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如你招我做小工,工资不要多的,三千一个月,再加五险一金。”
童真嗤笑道:“你是我兄弟,还是我老汉儿?”
老伍把胸脯拍得“咚咚”响,说:“我真心把你儿子。”
韩东临扔开扫帚,叉腰挡在童真面前,阴沉沉地说:“我才是童真唯一的员工。”他的脸一挂,杀气蒸腾而出。
老伍讪讪道:“开个玩笑嘛……”
晚市开始,人比中午还多。
看着满堂无数双巴巴望着他的眼睛,童真顿时觉得手里的大勺都重了三分。
有了老伍、韩东临和郑艺三人跑堂,童真干脆一头扎在厨房,专心炒菜。
不停地起锅、装盘,中间连火都来不及关。锅一离开,灶台的火苗蹿得高高的,很快又被回来的锅底压扁,不甘心在锅底扭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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