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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不用不用。”忆美去抢自己的饭盒：“我马上就完了。”

“你别客气了，等你看完了，食堂也下班了。”他挣脱开她，小跑离开了。

文雪望着她问：“这谁呀？”

“我一同事，刚从南洋回来，华侨——你老这么看着我干吗？”忆美看着她的眼神，感到奇怪。

“他对你有意思吧？嗯？”文雪亲密地捅她一下：“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殷勤？”

“别瞎说，”忆美不自然了，“他比我小好几岁呢。”

“小怎么了？年龄可不是问题。只可惜老罗喽，和你结婚这么久，现在竟然冒出个情敌来了。”讲完她笑，没想到对方却是一脸凝重。她被吓着了，预感到了不祥，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的人生不幸：“怎么了？老罗他……出事了？”

“呃？”忆美先还没明白过来，明白过来后，呵呵大笑道：“他好着呢。”接着她的笑变得讪讪的了：“只不过……只不过我们离了。”

这比刚才的更让人吃惊，文雪倒吸了一口亮起，忙问：“为什么呀？你们俩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

“他变心了？”

忆美摇摇头，凄恻一笑，说：“其实，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就是我不能生孩子。”

那天傍晚，溥铦准时回家。穿过花园时，发现小桥流水旁边的六角亭里坐着一个人，路过时才知道是自己的媳妇儿。

她坐在暮气蔼蔼的花园里，人也显得忧郁，就连那一身粉绿的旗袍也像蒙上一层灰似的，毫无生气。

他拾阶而上，边走边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文雪收回目光，凝视他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我也在赏花。”

溥铦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再回头时，发现文雪正神情暧昧地看着自己，一动不动。

“你老看我干吗？”他讪讪地笑道：“把我都看毛了……”

文雪把视线移开，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我今天遇到杨姐了。”

“噢，她回来了？”溥铦听了不以为意。

“她说她打过电话给你，”文雪托着腮帮慢悠悠地继续说：“可是当时电话线路不好，只听到你在电话里‘喂喂’地喊。”

溥铦想起那个电话，仍不以为意。文雪笑了一声，没再讲话。

“你在想什么？”溥铦看她有点怪。

“我在想……”她换了个姿势对着溥铦，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变得不甚明亮，“你们男怎么没一个好东西呢？好的时候跟贴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等追到手了，烦了，腻歪了，多说一句都嫌烦，要多狠有多狠……”

说完她的脸上浮起一丝笑，看上去十分暧昧……

两个人的生活

转眼就到了夏季。

夏天一到，太阳就变得蛮横起来，阳光毒辣不说，还天天早起晚落，活像一个不服老又即将退休的老头儿，不干到自己精疲力竭不肯罢手。

于是，夜变得强无声息，过渡用的黄昏被拉长了。

吃过晚饭，天边的云海还在翻滚，晚霞的颜色也变得浓烈。整个天空像被人为渲染过一样，出乎自然的壮丽！

等到这些浓墨重彩全部退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溥铦还没回来，文雪在东屋哄孩子睡觉，房间里没开风扇，孩子们几次要求也没被获准。理由是：怕他们着凉。而房间里的窗户大开，凉风习习吹来，轻薄的蚊帐微微起了波纹，这也顶了风扇的作用。

床大人小，小哥俩就是摊手探脚地躺着也绝不会掉下来，完全可以安稳入睡。可他们此时没有睡意，都睁着眼听妈妈讲故事。

文雪是个童话盲，小时候她妈没少给她讲故事，她全失忆了，长大后看的小说，讲的又是对小孩儿禁忌的爱情，不能乱讲。只好照本宣科，按照书上读，恰巧买的书里通篇都是小白兔大灰狼，活活的把好人坏人全涂了色。使得小孩儿不自觉地按着这个模式判断人的好坏，凡是灰头土脸长相狰狞的，绝不亲近。偏偏就这么巧，亲戚里就有这么一位，外面长得寒碜点，但人是十足的好人，知道王爷家有两个宝贝孙子，所以一直想和他们亲近，使尽了花招也没有得手。孩子也很提防他，见了面脱口就是——大灰狼！

讲故事讲到九点，孩子们好不容易睡着了。文雪试探地唤了几次，他们也毫无反应，这才确信他们真的睡着了。轻手轻脚地放下蚊帐，小声嘱咐完守夜的下人何时往房间里加冰后，刚要走，正对面的竹门帘掀起来了，一个挺白净的姑娘闪身进来。她是溥铦的正读大学的胞妹。

文雪见她进来，连忙示意小声。对方有点失望，问：“睡啦？”随后猫着腰蹿到床边，隔着蚊帐自言自语地惋惜道：“好不容易有空来看他们，又睡了——毓崢的病好了么？”她问嫂子。

“好了，”文雪客气地说：“谢谢。”

“哎，谢什么，都是我侄子。”

毓峰挠挠耳朵，姑嫂二人对了个眼神，一起出去了。

小院里依旧是凉风习习，硕大的菩提树冠因风而左右摇摆，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星星也闪闪发亮。天空很绚丽，一切都显得美好。

文雪撩起门帘，走进堂屋，小姑紧跟在她身后，一进来就好奇地东张西望：“我哥呢？”

“还没回来。”文雪按动电扇，屋里的风霎时间变得比外头还猛。

“真不像话，都这么晚了。”

“他也身不由己，事太多。”

小姑撇嘴一笑道：“他也会忙？我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