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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廊下的中年男人,一张蜡黄凶恶的脸,看见云小幺空着手回来,啐了声站起来:“你还敢回来!”
说着随手操起架在墙壁上的一根木棍,冲着云小幺大步走来。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如索魂的无常,心里有道声音告诉他快跑,可双腿却不能迈开,云小幺知道他要是走了,等待他的会是更粗暴的对待。
他只能跪下来,双手护住头,只求打在身上的棍棒别不小心伤着头了。
棍棒无声落在身上,混杂着男人粗俗的话语:“赔钱玩意儿,连口吃的都要不到,还有脸回来。”
云小幺护住头,匍匐在地上,颧骨突出的脸蹭在土里,摩擦出血,一时间,云小幺分不清是挨打的身体更疼,还是破了皮的脸更疼。
他咬住唇,吸进一口灰尘,想咳,却还是忍住了。
云父还在骂:“我养头猪都比你有用,白吃白住这么多年,一口吃的都讨不到”
云小幺已经习惯了亲爹粗俗的话语,比这更难听的也说过。
在云父眼里,他甚至是可以将自己卖掉,只要能给家里换一斤米或一桶水。
喉咙翻涌上血腥之味,眼前的黑暗也侵袭的越来越频繁,就在云小幺即将昏过去时,那落在身上的棍棒短暂的停止了。
是听到声音的云母从屋里冲出来,抱住了云父,哭着乞求道:“相公你别再打了,小幺扛不住的。”
云父气愤地推开云母,甚至恼怒地往云母身上也打了两下:“你还有脸哭,全是你生的赔钱货。”
云小幺听见声,也不知是哪来的劲,扑过去挡在云母身上,嘴里慌不择言:“爹你不要打娘,我会要到水的。”
云父使劲往云小幺身上抽了两下,丢下棍子,骂道:“要不到别回来了。”
他进了屋里,留下母子二人相对落泪。
云母长了皱纹的脸两行泪痕,摸着云小幺蹭破皮的脸哭着:“都是娘不好。”
云小幺摇摇头:“打疼没有?”
云母含着泪摇了摇头,她抬起衣袖帮云小幺把脸上的血擦掉:“娘跟你一起去。”
云小幺忍着身上的疼,拒绝了:“你在家休息,我要到水就回来。”说罢扶起云母,转身走了。
两片嘴唇上下一合,说得是轻巧。
水和粮食如今在清河县一带,比真金白银还贵重。
他可能要到几个铜板,却极难要到一碗水。
他刚从清河县回来,知道那里是要不到的了,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
身上很疼,可云小幺也庆幸,这次云父拿的棍子比上次的要细,不过比拇指粗些,他还能忍一忍。
没有水、没有粮食,他连医馆都去不了。
不过他最大的能耐就是忍。
云小幺痛的吸口气,也回过了神,他看了看四周,不知怎的竟走到了清溪村的后山。
他在一处山坡坐下。
眼前的远方,是村里错落有致的屋舍,身后,是本该草木葳蕤的山林。
而如今,后山坡是一个个土坑。
绝收的这两年,后山坡别说是野菜,就是草根、树皮、观音土,但凡能吃的,都被村民挖了个一干二净。
云小幺呼口气,觉得今日这时光分外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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