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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以。”赵起寻思,这么耗下去,倒也不是办法,当下就痛快的答应了。
当下,那个人随即开始有条不紊的检验尸体起来了。
赵起快步走上前来,仔细查看,这才发现,这个人可非同一般。
他带着的木箱,确切的说,是一种叫千层箱,是仵作专用的。打开箱子,里面层层叠叠,有多个夹层,都放置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以及刀具。
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查验尸体所用的。
不过,一个如此衣冠楚楚,白白净净之人,怎么会干仵作的活儿呢?
不过,对方却是手法相当熟练,他灵活的举着小刀,在尸体上不停的切割着。
那双眼睛里,更是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似乎,眼前的根本不是尸体,而是一件无价之宝一般。
林破奴走过来,看了看他,说,“你这胡乱切割,是在检查什么呢。刚才我们都检查一番了,这个王三郎身份不一般,根据他身上的伤疤,我们可以确认,他是当过兵的。”
“仅仅如此吗?”对方看了一眼他,嘴角一提,露出一抹不屑,说,“验尸,需要的是确凿的证据。比如说,要有这些证据当佐证,方才能证明。”这
这时,她用一根竹夹子,从王三郎尸体割开的肌体纹理中,夹出了一个箭头。
赵起凑近一看这箭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失声叫道,“这是四尖木羽箭的箭头,是西夏军队长臂弓专门配备的。”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见识。”对方看了看赵起,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怎么,你莫不是也从过军,否则怎么会如此了解呢?”
“我是否从过军,跟这案子有关吗?”赵起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你不是检验尸体的吗,那你根据这确凿证据,又查验出什么?”
对方得意一笑,说,“铁质箭头,在进入人体后,长时间取不出来,都会被人体的血液肌肉所侵蚀。而随着时间变化,侵蚀的程度也会不同。根据这个箭头的侵蚀情况,我可以非常肯定一件事情,王三郎中箭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年。”
赵起闻言,迅速皱起了眉头,他一手下意识的摸着耳朵。这是他非常习惯性的动作。只要思考问题,就会摸着耳垂。
很快,他就脱口而出,“这么说起来,他若是当兵的,那必定是参加过宋夏丁川寨之战。”
宋夏之间的丁川寨之战,发生于1042年。那一战,事到如今,赵起也记忆犹新。因为,正是那一战,葬送了自己的昔日好友刘达。而这,也是每晚他梦魇中叫喊的人。
这几乎成了他心中的隐痛,始终无法提及。
可如今才过去两年,宋人居然和西夏人媾和,签订了什么庆历议和。
表面上看,西夏的李元昊称呼宋人的官家为兄长,可实际上,每年朝廷却要给他们大量的岁币。
以至于,民间多有各种非议,说这个庆历议和,乃是澶渊之盟后,朝廷签订的又一个屈辱协议。
对方点点头,说,“说的对。”
林破奴看了一眼他,说,“即便你确定这些,可是,你也无法确认一件事情。这个王三郎究竟隶属于哪支部队的。我记得,丁川寨之战,朝廷兵分两路,一路是在刘燔堡组织对西夏人进行抵抗。另一路,则是在原州知州景泰的组织下,进行的抵抗。”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可以从王三郎身上的金印刺身来确定他所在的军队从属。”对方随口说道。
林破奴摇摇头,困惑的说,“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毁损的非常严重,身上的金印刺身怕也是无从查起啊?”
“这个并不难。”对方得意一笑,然后从木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然后拿一个毛笔,塞进瓶口里,蘸饱了里面的汁水,随即涂抹在了尸体的手臂上。
眨眼之间,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就见黑漆漆的手臂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金印刺身。
“哇,你涂抹的是什么,这太神奇了?”林破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叫道。
赵起却似乎早就看穿了这些,只是很平淡的说,“刺身一般都会深入肌肤里面,所以烈火焚烧,只是毁损肌肤表面。而深层的墨印也还存在。我朝金印刺身,所用墨水,里面都添加了一部分的麦粉。而麦粉,遇上海藻煮成的水,就会变蓝。”
那人看了看赵起,露出了几分震惊和佩服,“没看出来啊,你对这个还有研究。我看,你也别做军巡铺押铺了,干脆去开封府报道,当仵作吧。”
赵起没有理会他,而是死死盯着那金印,看了几眼,说,“神捷灭胡!”
林破奴想到了什么,惊异的说,“神捷?押铺,这会不会说的就是朝廷补充给陕西路的万胜军啊啊?”
“不是这支军队,又是什么呢?”赵起看了一眼他,叹口气说,“可惜了,这只军队被不知兵的泾原路经略安抚招讨副使给断送了。”
“押铺说的是啊,葛怀敏如果不是轻敌冒进,如果不是能够审时度势,我们宋军未必会打败。甚至于,我们在之前的三川口和好水川之战中,都是犯了同等错误。自太祖建国开始,就极力压制武人,让一群不懂军事的文官担任主将,以至于我朝屡次对外战争都以失败告终,导致现在国威沦丧。”林破奴这时越说越激动,眼睛甚至都泛起了红血丝。
赵起和那人都是无比震惊,纷纷看向他。
赵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诧异的看着他问道,“破奴,没想到,你对宋夏战争还有如此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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