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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潇年手中的权只是他暂时束之高阁之物,他不用是因为他知道审时度势暂避锋芒,但这权柄仍旧牢牢被他握在手中。单就枢密使司这可监察百官,调度全军这一项,也足以令太后忌惮。
因为当年太后就是掌握了枢密院才帮祁延一举灭了南月,立下奇功而夺嫡成功,她也才因此从一个不受宠的妃嫔一跃成为了尊贵无双的皇太后。
如今朝中局势又渐成三足鼎立之势,国库命脉被捏在计相刘臻手中,宰相张阑一直稳居政治中心,所以父皇和太后此时必然不得已笼络陆潇年来做制衡。
自古帝王,无不善制衡之术。而自己,想必就是双方默认的赠与陆潇年的“礼物”。
陆潇年不死,礼物就不可能拥有真正的自由。
想到这祁岁桉感觉愈喘不上气来,手腕上好似还锁着铁链,脖颈上还扣着颈环,还有那句——不管你愿不愿承认,你已经是我的。这句话像生生烙在他心脏上的火印,比凌云阁的云纹要深刻、要滚烫,它让仇恨从此有了具体的形状。
所以陆潇年其实并不怕他逃走,因为无论他逃到哪里,他身上都会一直带着这个烙印被仇恨反复折磨。
除非他们两人中有一个先死。祁岁桉摸到袖口中的瓷瓶。
一路上两人无话,抵达宫门口。
陆潇年先下了轿子,站在下面朝祁岁桉伸出手。但祁岁桉避开,一步步迈下马车,然后头也没回地朝宫门走去。
陆潇年缓缓收回置于半空的手,跟在祁岁桉身后。
消失十数日的祁岁桉再次出现,轻易俘获了所有人的目光。有好奇、有窥探、有讶异,当然还有隐秘的龌龊。
如往年一样,寿宴摆在坤禧殿,是懿仁宫里最大的配殿。距钦天监定好的吉时还有半个时辰,太后和皇上还在懿仁宫里听戏,大臣们都等在坤禧殿外的空地候着,三五成群的闲谈。
远远看到一前一后走来的二人,那些想巴结讨好的,在陆家丧礼上吃足了闭门羹,陆家灵堂上出了事一夜之间传遍,谁也不会这个时候上去触陆潇年的霉头,所以都十分有眼色地行了礼打了招呼后就躲得远远的。
而陆潇年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祁岁桉身后,不像个权臣,倒像个随扈。
这倒也好,有这位凶祟跟着,祁岁桉省去很多废话。他面色虽好了很多,但嗓子还未完全恢复,那种不太正常的沙哑免不了要引来更多遐想和猜测。
但一直不开口也是不可能的,他的好皇兄们掐好点一般,在他们刚刚站定就随后相继到场。
他们一来,殿外就忽然热闹起来,他们大声、热络地与周围王公大臣们寒暄,亲如一家。
祁岁桉一如既往地嫌恶这个部分。他转过头想假装没看到,当一只埋头在江边喝水的鹤。
不过,是一只被拔光羽毛的灰鹤。不用立于鸡群,就是立在高矮胖瘦各有千秋的鹤群里,也太过显眼了些。
于是,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呦,这不是许久不见的九弟嘛。”
都已经没有羽毛了,还有人不肯放过他。
祁岁桉只好转过头,挂上了颠扑不破的完美笑容。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眼神不经意略过陆潇年时觉得这个人好似比他还要更沉郁。
仿佛被拔光羽毛浑身赤裸地丢在这金銮殿上的不止他一个。
可明明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七皇兄。”很多人看着,祁岁桉迫不得已开口。
“呦,你这嗓子,怎么……?”祁珉目光惊诧,嗓门提高不少,跟着眼神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投向了一直未开口的祁岁桉。
如芒在背,祁岁桉的笑一下僵化在脸上,那道疤痕开始烫。
◇第56章哄骗
祁岁桉的目光死死盯着祁珉的脸,大殿上明明十分安静,但他耳边全是四面八方涌来的嘈杂声音。
“睡过了吧?”
“肯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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