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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坏人作恶,从来都不是一次就收手的。我也是来宁县的时候现,之前给我家小姐看病诊断的大夫也来了这里,而且经常出入内院。对外,此人曾声称自己是知县夫人的表哥,这件事情也有很多人听过。”妇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许知府。
“小姐死了二十多年了,我被打到最下等的仆从那边做活儿,时间久了,新人多了,也没人记得我是谁了。去年七月,程恪安排我去西街的一个院子里照顾一个怀孕的妇人,他自己每隔两天也会亲自去看看。后来有一日,他带着程夫人,还有那个大夫一道儿来到小院,说这是程夫人特意为陈娘子请的妇科圣手,日后由他来调理陈娘子的身子。往后程夫人便经常来小院跟陈娘子叙话,说是等陈娘子生产之后,会好好的以良妾的礼仪帮程知县纳了她。可是等陈娘子把二公子生下来之后,这身子就又不好了。那大夫连说辞都是一模一样的,说是生孩子的时候伤了根本。需要好好静养,但是身子亏损的厉害,怕是药石罔效。”
“竟然这么巧?”许之舟眼神犀利的看向堂下的程氏和程知县。两人此刻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冷静,目中盛满恐惧。
“大人,自然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原也想不通为什么,照料陈娘子的一直都只有我一人而已。直到有一日,我煎药时才想到,问题会不会出在这每日调理的药上。我将陈娘子每日吃的补药拿去问过药铺,那里面竟然有一味慢性毒药,人吃了长半载,短则两三月,就会身体内亏,虚弱而死。”
“陈娘子现下何处?”
“已经埋了,在城外的乱坟堆里。我原以为换了那药,便可以救她。但是还是没能救成。陈娘子家柴房的窗户下有块活动的砖头,我偷偷将后来换下的药藏在那处的墙里,这就是证据,求您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和陈娘子主持公道。”妇人匍匐在地,失声痛哭。
“程知县,不知道你家那位表亲,有没有处理干净手上的存货呢?毒药这东西,寻常药铺进货是需要备案的,买了多少,卖了多少,卖给谁都要记录清楚,以防万一。”
许知府面无表情的对着程知县说。“你为官这么多年,想必不需要我为你一一解释。若是坦白从宽,也许还能轻判,你若是拒不认罪,稍后等衙役在你表亲家搜到毒药,再把他本人带过来与你对峙。我朝律法如何,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程知县再也站不住了,双腿一软,噗通跪倒。“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她。”
竟是指向程氏。“她将我的长子养废了,我也是纵容的。我不过是想要再生养一个孩子,好好教养,以后支撑门庭。她乞求我将玉郎给她,让她从小抚养,我也同意了。她不想让莲儿进门,我也应允了。可是,可是......”
“哈哈,哈哈哈。”
那程氏突然大笑了起来,一手捂着腹部,一手用手绢擦拭着自己眼角笑出的泪。
“可是什么?那陈莲儿会死,你想说你是不知情的?说的好像对我情深义重,还纵容,还应允,我呸。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你当真喜欢我?王家小姐那么好,皎皎明月你不喜欢,你喜欢我?你不过是喜欢别人奉承你,视你为天。那王家小姐听不懂你的言外之意,不去求娘家帮扶你,劝你自己好好读书考功名,你就怀恨在心。暗示我只要她死了就娶我为妻。你是什么都知道,别人帮你做了,你还想说自己无辜吗?”
程氏此刻也不装了,双眼赤红的看着程知县,两人不像是夫妻,倒像是生死仇人。
“我养废程鹏,你也知道。但是你生气啊,身为王家的外孙,王家怎么就不能看在这个情分帮扶你一二?每年退回的年礼,你都气的在书房摔杯子了,偏偏对着外人还要表示自己不过是挂念前妻,装个深情样儿。想要个老来子,也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养外室,让我帮你养儿子。你怕不是忘了,我原先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那姓王的都死了两个月了,你不是不可以娶我。我欢欢喜喜的告诉你我有孕了,可你呢?就因为怕王家怀疑,亲手给我喂的打胎药,将我的孩子给药死了。”
程氏尖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我流了那么多血,有我的,也有我孩子的。我那夜把一生的泪都流干了。你娶别的女人的时候,我能给你找借口,我这一生都在给你找借口,我自己骗自己,骗自己你爱我。我明明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却还在骗自己......”
程氏说到伤心处又哭了起来,喃喃自语,好像魔怔了,“我以为,就这么骗一辈子,也就成真的了。都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我这辈子拼命想让旁人羡慕我,到处圆谎,粉饰太平,终究不过是一场笑话。”
随着程氏的自白,这案子审理的非常顺利,甚至在程知县死咬着捐款银子的去向不说的情况下,也已经凑够了秋后处斩的罪名。程鹏和程氏,甚至是后来被衙役抓过来的那个帮凶大夫亦然。四个人被押下去的时候,互相谩骂唾弃,恶语相向。
等人都走光了,我和上官拓已经因为趴的太久浑身僵硬。结果刚从府衙的后巷偷溜出来,就被在巷子里等候多时的秦天垒抓包了。
“看了一场热闹,可算是舒心了吧?”秦天垒揶揄我们。
“哈哈哈,我排了这么大的一场戏,这结局不让我看,是不是过不去?”上官拓上前一手架在秦天垒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秦天垒嫌弃的将他的胳膊扔开。“那你的借口呢?”然后看着我问道。
“我也想看大结局。”也不知是不是被管束的多了。我如今对着冷着脸的秦天垒越来越怵。
“你们两个小孩子心性,我原也不想管束你们太多。但是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你们怎知就没有人会抬头看看房梁。而且,此次无事,你们日后胆子怕是更大。若是有一天出事怎么办?难道非要吃亏才能长记性不成?”
我和上官拓不敢回嘴,乖乖的站在一旁挨训。
秦天垒青天白日的抱着剑站在府衙的后巷里,怕是担心了好久,一旦我们被现,就做好了立马接应的准备。我跟上官拓之前还骗他,现在实在是不敢再惹恼他了。
最后还是我肚子太饿,咕咕的叫了起来,他才准备收尾,“下次还会这么莽撞吗?”
听长篇大论听的头晕眼花的上官拓,“不会了,秦老爹。”
“你呢?”秦天垒没听到我的回答,不肯轻轻放过我。
“......”我怎么能屈服我自己的苦力,“饿了。”
“怎么?就只有我认错吗?”上官拓不服。
“哎呀,好饿啊,胃疼。”我开始装腔作势。
“你假不假?你以为他会信吗?”上官拓觉得我有病,竟然想通过这么拙劣的办法糊弄过去。
“先去吃饭。”哈哈,事实证明就是有用,秦天垒居然转身走了。
“嗨,这心偏的。”随后又给我比了一个大拇指,“高招啊。以后都你来。”
我才不理上官拓,蹦蹦跳跳的去追秦天垒,“秦天垒,你看,我买的头花。好看吗?”
“好看。”
“我说,你们两个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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