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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滚滚阴云收去最后一点天光,坊市里家家关门闭户,崔府里却是灯火通明,一片吵闹声,只因他家二公子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雨点噼啪从窗檐落下,沈心驰站起去将窗扇关紧,周身仿佛还带着从窗缝中卷进的凉风,回头道:“崔公子还是不愿说吗?”
崔镇战战兢兢坐着,双手交握按住抖的指尖,以前他们在朝中曾打过几照面,他印象中的沈大人都是温和有礼的,可这时被他笑着看一眼,却令他无端生出寒意来。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汗,苦着脸道:“我真的不知道生了什么?那处冰窖是我很早前买下的,一直交给下人打理,已经许久没有去过了。”
沈心驰却不紧不慢,从怀里拿了块腰牌出来:“那这腰牌,崔公子也不认得吗?”
待崔镇看清楚上面的字,立即露出惊恐表情道:“这腰牌怎么会在这里,是前两天在房里遗失了的……”
他这话说出来也觉得挺没说服力,再看沈心驰脸上露出个嘲讽的笑道:“竟是这么巧吗,崔公子前脚遗失,这腰牌偏偏就在冰窖中找到了。”
崔镇用双手懊恼地抓着头,一副百口莫辩的模样:“可我真的没杀人啊,沈大人你一定要信我啊!”
就在这时,严明敲门进来低声道:“安和郡主一直在外面等着,说要替夫君申冤。”
沈心驰想了想,道:“让她进来吧,她是唯一从那凶徒手下逃脱的,还是让她来说最为清楚。”
安和郡主已经被带着去过那处冰窖,确认就是她被囚禁的地方,被带进来时脚步都有些虚浮,她双眸里已经没了光彩,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崔镇正在走投无路时,一见妻子进来大喜,连忙站起道:“你快告诉他们,绑你的人怎么会是我!我为何要做这种事!”
“崔公子最好莫要乱动!”严明将佩刀横过去,阻止了崔镇去抓妻子的肩。
安和郡主盈盈看着丈夫,神情悲戚,又对沈心驰躬身道:“沈大人,我相公是个读书人,崔家是簪缨世家,我们夫妻恩爱,他有什么理由会做那种穷凶极恶之事,必定是搞错了。”
沈心驰却看着她问:“那郡主为何会怕他呢?”
见郡主一愣,又继续问道:“那日在太傅府,崔二一抓你的手臂,你便吓得抽开,他做过什么让你这般怕他?”
安和郡主被他逼问的十分难堪,眼中含了泪道:“相公他曾失手打过我,但那也不是他本意。”
崔镇几乎是跳起来,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道:“你胡说,我何时打过你!”
严明却用刀柄一压,厉声道:“这时轮不到你说话。”
郡主似是已经崩溃,捂着脸哭道:“自我小产之后,始终怀不上身孕,但我们婚前曾言明,以后绝不能纳妾。相公被婆家逼得急了,每次喝醉后都会变得很粗暴,可我知道他只是为了崔家添丁苦恼,并不是故意要那样的。”
崔镇瞪大了眼,仿佛不认识般地看着郡主,急得青筋都要冒出来,喊道:“不是,不是她说的那样,沈大人,一定有什么搞错了。”
他急着想去找妻子对质,严明正要再拦,突然收到沈大人抛过来的眼神,立即把胳膊收了回来。
崔镇两步走到郡主面前,难以置信地按着她的肩道:“宁婉,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是谁逼你说那些话的吗?”
郡主看着他全身都在抖,似是非常害怕的模样,突然一把撕开他的衣领,然后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颤声喊道:“竟然,竟然真的是你!”
所有人都看到,崔镇裸|露的肩膀上,有两道新鲜的咬痕。
那日郡主曾经说过,为了脱身,她狠狠咬在那个凶徒的肩膀上,令他痛极却未出声。
沈心驰手指在桌案上轻叩,叹了口气道:“郡主这下可信了?”
安和郡主满脸痛意,狠狠将崔镇扇翻在地上,随即捂着胸口,大受打击的模样,沈心驰看的不忍道:“找人送郡主回府去吧。”
崔镇瘫软在地上双目直,似是已经被抽空力气,喃喃道:“那咬痕……明明……明明是她咬的啊!”
严明嗤笑一声:“可不就是郡主咬的吗?若不是,还不能将你绳之以法呢!”
沈心驰走到他面前蹲下道:“崔镇,你当初被逼放弃青梅竹马的表妹娶了安和郡主,谁知郡主小产后再未能有孕,你为此心生怨恨,但是你不能纳妾也不能休妻,于是这怨恨不断累积,到了想将她杀掉的地步。”
崔镇已经彻底呆了,可他根本无话可辩驳,只是拼命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做的……”
严明恶狠狠朝他淬了一口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沈心驰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继续道:“你为了掩盖杀妻的恶行,先捉了一些同她一样丧夫或者未能有孕的女子,你把她们当了自己妻子的替代品,在她们身上做了你不敢对郡主做的事,然后你杀害了她们,还将她们的双脚割了下来,对你来说,这算是一种泄的仪式。可当你真正绑走郡主想要杀掉她时,却意外被她逃脱了。但你不能让这桩案子就断在郡主这里,所以你又抓了宁远侯世子夫人。”
他眼神一厉,用力捏着他的下巴道:“告诉我,你把世子夫人藏在了哪里!她还活着吗?”
崔镇被他看得全身抖,只觉得这人仿佛地府的森罗阎王一般,可他还是声泪俱下地摇头:“我不知,我真的不知啊!”
沈心驰擦了擦手走回圈椅,淡淡道:“不知?那就用刑吧。”
窗外一道惊雷,夜更深了些,下了一晚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
世子夫人蔡氏在一处黑房里转醒,刚恢复些意识,却现自己被捆得严实,身边充斥着腐臭的味道,吓得尖叫起来,
这时,房门突然开了,有人穿着黑袍从外面走进来,然后缓步走到蔡氏面前蹲了下来。
蔡氏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眯了下眼,当她看清来人的容貌,吓得惊呼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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