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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已是午时左右,街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与洛城相比,却是另有一种风味。宽阔街道中的行人、两侧的商贩,非中原风俗打扮者已占半数,个个腰悬弯刀,民风彪悍,已见一斑。除此之外,他们人手之中所持物件,有些闻所未闻,更是让张西岭啧啧称奇。
张西岭牵着马,慢悠悠的在街上看着奇装异服,在古怪建筑的街巷之间转来转去。
一路上就这么闲逛,见了新奇事物,便驻足观赏,见有人群围观,便将马拴在路边树上,自己挤进人堆,少年心性,一时表露无遗。
渝州是个大城,街巷阡陌四通八达,不计其数。张西岭兴致所在,牵着马这一逛就是二个时辰,只是逛的远了,似是离了商区,景物渐显幽僻,人流渐少。张西岭正待回转,抬眼忽然看见前面一间店铺,出来一人,在大门侧墙上的一块牌匾之中贴了张告示之后,随即回了店铺之内。
张西岭好奇,走近了一看,却是一张新贴的招贤纳士的通告,要招聘伙计一人,待遇从优云云。
张西岭心中一动,暗自思索道:“如今逛也逛了,玩也玩了,也该考虑接下来该如何行事。看渝州的情形,倒也算是可以长久居住之处。这里既然要招伙计,不妨姑且一试。”
抬头看了下正门头上的店铺匾额,上写有“多宝阁”三个大字,想来是做古玩藏品,或者金玉买卖。多宝阁
门前空地颇大,还立有几柱拴马桩,张西岭过去将马拴好,抬脚进了店铺。
店堂颇大,至少有五间大小,除去店堂大门外,其余三面墙壁上,博古架将整面墙全部覆盖,古朴典雅,古色古香,让张西岭暗自赞叹了一声。只是店堂虽大,里面客人却不多,只有几人在博古架前慢条慢理的看着眼前货品。
张西岭刚一进去,便有伙计脸带笑容迎了上来:“见过公子。请问公子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小的效劳?”这话一出,倒把张西岭弄了个红脸,忙道:“在下不是要买东西,是看到门外的招人告示,想过来一试。”
这伙计倒是颇觉诧异,一来告示刚贴便来人,二来张西岭衣着虽然不是绫罗绸缎,却也是合身长袍,看着便是殷食人家出身,看起来要比那些粗布短褐好上几倍不止。再加上方才眼尖,在店堂之内便已见到张西岭是牵马而来。要知道一匹可以乘骑的好马,少说也要三五十两银子,这种种迹象,哪像是穷苦下人?哪知这位开口便说是来应招,倒是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既然是过来应招,伙计便带了张西岭到店堂右侧的偏间坐下,嘱其稍候。过了一会,来了个穿长衫的老人,有五六十岁的模样。腰间只简单束了布条,上面挂了块木牌,上面刻了个‘商’字。其脸颊瘦削,颌下挂了一抹长须,已然有些发白。
张西岭赶紧站起来,
恭恭敬敬对老者施礼道:“张西岭见过掌柜。”
老者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张西岭一眼,倒是个颇为清秀机灵的模样,穿着打扮甚是清爽干练,暗中点了点头,说道:“你来应招伙计?”
张西岭忙答道:“正是。”
“今年多大?”
“正好已满十五。”
老者唔了一声:“听口音有些差异,哪里人氏?看你也是殷食人家出身,以前可有做过?”
张西岭答道:“小的是上阳郡河阳县人。以前随父母在外做事,也做过店堂的伙计。只是年初家中不幸出了变故,成了孤身一人。原本来此投靠亲戚,却遍寻不着,想来定是早已搬离,不知去向。就这般无计可施之时,恰好看到贵店有招人,便想过来试一试。”
老者点点头,要过路引查看了一番,见确是河阳县官府印鉴,也不疑有他,对着张西岭说道:“本店缺了人手,方才刚贴出告示招人,你便过来,老夫平生最信的,正是缘分。你既然有过伙计经验,马马虎虎也算合格。”
“便暂且让你先行试用一月,包吃住,却无工钱。在此期间可得用心做事,不得懈怠偷懒,一月后再看表现酌情是否录用。你可愿意?”
张西岭没料到对方居然同意的这么痛快,喜道:“小的自然愿意。多谢掌柜!”
老者挥挥手道:“这里没有掌柜。我姓陈,叫我陈管事即可。待会小罗自会找人替你安排停当
。”
“是,陈管事。”
陈管事转头出了偏间,张西岭赶紧跟上,走了几步,陈管事忽然驻足问道:“听说你还有一匹马?平日的草料可要不少钱。”
张西岭赶紧道:“我等下就去集市将它卖掉。”
陈管事微微一笑:“这倒不用。得空的时候将买马的契约取来,这马若无伤损,本店照价买了就是。”
张西岭连忙答应。
换了衣物,安排了住宿,张西岭才发现这多宝阁着实不小。外面的三间店堂,不过是多宝阁临街的门面而已,穿过店堂,眼见的却是一个庄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应俱全,便是寻常座椅圆凳,也处处透出富贵模样,比寻常大户人家不知要胜出多少。
至于多宝阁所售物件,更令张西岭大感新鲜,既非金饰美玉,也非古玩藏品,名家墨画,大部分都装在一个个长宽不一的锦盒之内,边上标的品名,却是闻所未闻。张西岭一样样看过来,只见大都是一粒粒药丸,一株株未见过的草药,一块块小碎石模样的东西,似金非金,似铁非铁,有些甚至干脆就是一堆粉末。
如此转了一圈,张西岭唯一认得的便是一株人参,看品貌却足有十余两之重。人参的价格,张西岭倒是听过,有一日在那凤来客栈的暗室之中,二当家便对杨掌柜说过一句,记忆颇深:“这富商家里,金银虽是不多,人参却是不少,尤其是其中一株六、
七两重的野参,怎么也值个四、五千两银子,只可惜没有八两重的,否则价格还要翻上几番...”
按这价格推测,如今店堂这一格的锦盒内摆放的人参,岂不是至少要价几万银子?张西岭不由得咂舌,这多宝阁,果真是多宝的很。
只是张西岭有诸多不解,丹丸草药倒好理解,那些一块块非金非铁的碎石、一堆堆颜色各异的粉末细沙,虽标了品名,却不知做何用处,好在小罗随即便递过来一册货品目录。
“你要将这店堂内几百样货品的品名、样貌、放置位置牢牢记住,分辨其中不同之处。比如丹药,品名一样,等级却是不同,一品为低,九品最高。每品之间,价格可要相差几番。”
小罗拉着张西岭来到一格前:“这大锦盒之内有两个小镜盒,里面的丹药,都是练骨丹。你看颜色较深这粒,为一品丹,十二粒一千两白银。旁边这粒大小一样,颜色却只是稍浅一些,为二品丹,售价却要三千了。这两者放在一起,倒好区别,但若是分开,却难以辨认了,便只有从气味上着手。”
“一品丹气味平和,淡香,二品丹香味一样,却多了一丝辛辣的气味。若是三品,却已不可求,但据说是多了些腥味。”
价格动辄上千,让张西岭这个以前苦干一年才得十两薪水的小杂役,听了个目瞪口呆,今日所见,早超出他的认知:“这丹药,到
底做什么用,要这般贵重?”
“这问题我刚来之时,也如这般问过。后来陈管事告诉我,穷文富武,这便是为何当今天下,高手尽在大族之内的缘故。”小罗答道:“便是顶尖功法,只要资质稍差,练久了便会伤身,从而不得寸进。而天底下哪有这么多资质上佳的人?故此便需丹药辅助。”
小罗指着锦盒:“就如方才说的这练骨丹,一品十二粒,便可确保一年之内,修炼锻体功夫之时,进度比他人快上一成,这已是不得了之事,更别说还能确保筋骨修炼之时,还有修复损伤的能力。”
张西岭听到小罗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曹晓秋在山岭之上与那巨大野蜂对敌的情形,不由得暗自点头。那曹晓秋年纪不过比自己大上这么一、二岁,一身功夫却只怕不比盘龙山的几位当家差多少,心想确实如此,若非大族,又哪有钱财供得起这般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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