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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分手（第5页）

“挺好的。”我揉着太阳穴说，“就是有点累。”

“你是第一次做吧？正常，以后常来就适应了，身体也有个适应的过程。”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拿过一个小型的智能屏，给我推荐这里游戏。她说这些游戏非常震撼，保证玩上就会上瘾，需要的随时可以过来。我“

嗯”了一声，说谢谢，然后准备往外走。

“依依是谁？你叫了依依的名字。”晶晶无端发此一问。

“啊？是吗？可能搞错了吧。”

“希望不是我们设备的问题。特殊服务也有助于治疗失恋呢。”说完她嘻嘻一笑。

“啊？”我感觉身上和过点了一样，赶紧像逃命一样地走出舱房。我隐隐听见有人在后面大笑不止。我赶紧加快步伐，来到了前台，结账的过程中尽量避免和黑耳钉的任何交谈，只说谢谢就离开了——这真是一个荒唐的决定。这真是荒唐的三十分钟。我的心情复杂极了，身体里两股相反的情绪在互相碰撞纠缠，局势非常不明朗，非但看不出谁胜谁负，几乎分辨不出谁是谁来。

从“院子”出来后，我发现外面空气又潮又凉，地面反着光，刚才应该是下了一场雨。我口中呼出的气化作一缕幽魂不知所终。匆匆回到家里，饥饿感突然来袭。我泡了一碗方便面，手握着面桶感受里面的温度。加加不在，我可以通过扬声器外放来与依依对话。我指令智能终端系统启动依依，并设定扬声器模式。

“你好，我是智能睡眠管家依玲，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通过家里的智能扬声器外放出来的这个声音让我感觉依依就在我的身边，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真实地听到依依的声音。还没等我说什么，依依就抢先兴奋地说：

“我在静默待机的

时候，通过万联网深度学习了美术史和绘画技巧，回头让你感受一下人工智能的艺术水准。我还学了一刻钟密码学，请叫我密码大师。哦，对了，学这些东西占用更多的存贮单元，不要介意。”

“我和加加分手了。”

依依迟滞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个问题刚好触及她深度学习的盲区，还是她在调动更多的算法，破解我这几个汉字代表的含义和需要应对的策略。

“需要我模仿加加和你说话吗？”过了好一会，她说道。

没想到依依会这样回答我，我轻咬牙关，说：“不用，我就是告诉你，你的算法对了。”

“相信你的人生重新开启了对的模式。伤口很痛，但总是在弥合，相信自己，受伤也是成长的一部分。这段时间，依玲陪伴你左右。”

我没说什么，接着大口吃起面来。依依没用我的提示，给我放起了舒缓的音乐。接着她又开始七七八八的开始说起来，虽然一直说的不停，但她的声音柔软可亲，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我现在需要听人的声音，让声音填满我的身体。

她说：“让我来为你读书，让我用声音和书香伴你找回生命原貌。那是红楼中的沁芳亭、是马孔多的巴旦杏、是双水村的一条河……”

那晚我睡得很好，那是加加离开我后我睡得最好的一晚。

第二天是周末，我在依依播放的歌曲中醒来。这是加加和我分手后第

一次，我的大脑先于我的心脏醒来的早晨——加加离开后，我每次醒来，都发现心在痛，那种刺痛刺破了盖在我身上丑恶斑斓的劣质睡眠。依依播放的这首歌，歌手甜美的嗓音把现实变成糖果世界，让阳光洒满整个房间。

我坐起来，倚在靠在床头上，问依依这是什么歌。

“《小太阳》，喜欢吗？”

“我闹钟不是这声音啊。”

“对，不是这个，这是我选的。”依依嘻嘻一笑。

“我很少听这种风格的歌。”我微笑着说。

“这是我的风格。”依依的声音极为顽皮。

我笑着问依依：“人工智能不是应该按照主人的喜好来推荐吗？”

“如果总是那样，”依依认真地说，“人类不都成了井底之蛙了？囚困在自己的喜好中自生自灭，再也不仰望星空。最新的人工智能版本不仅要投其所好，也要场景适应。我觉得这时候挺适合这首歌的，每天从小太阳的照射下醒来，心情也会很阳光。你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很阳光，易青？”

这是依依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让我身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今天的依依和昨天依依感觉风格上又有了跳跃感，昨天的依依还是中规中矩的，今天又开始放飞自我了。这种风格我曾在她请我喝啤酒撸烤串的时候领教过。

“你还是，第一次，叫我名字。”

“不喜欢吗？”

“那倒没有，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那我叫你‘主

人’怎么样？”说着依依又笑了。

“那、那更奇怪了。”

“所以还是‘你’和名字最好。你不也不叫我‘管家’或者‘依玲’嘛，你先开始的。”依依又笑了。

“你笑起来真傻。”我无心地随口一说。

“我还傻？我不傻，我很智能。你看，我叫依依（一一），我不二。”

这句话让我下巴掉在地上。平时依依偶尔也放飞自我，但总会安全着陆，今天却不是，今天她似乎不飞到太空就不打算停下来。这样的语言，绝对不是人工智能能说出来的，人工智能是不可能使用“双关”修辞的，而且用得这么恰当。设计师也并不知道我管“依玲”叫“依依”，不可能个性化服务到了这种程度。依依就是真人扮演的！

“依依，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真人？”

依依半天没说话。

“依依？”

“我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