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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进宫的法律专家（第1页）

房间铁门上面的小天井里，竟然现了一本书，是有人爬上去找布鞋的时候现的，已经没了封面，纸张黄，有些腐烂了。书名从侧面可以看出来：《四季随笔》。作者英国人乔治·吉辛，名字闻所未闻，大概还不够伟大。要在外面，我绝无可能有心思去读这种闲书，但是现在，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对付它。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用功读一本书了，我的心变得相当的平静，一点一点地咀嚼着书中的干货。所收获的，是一种透遍全身的悲凉。这是一名颓废之至的作家，虽然才华丝毫不弱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御用文人，但是由于命运的捉弄，只能靠出卖文字来度日，没有固定的住所，流落街头。在他的生活之中，如果啃着这顿饭的面包还能有下一顿的面包费用，那就是一种无上的幸福体验了。偏偏人愈是穷困，就愈会伤感多情。面对着路上的漂亮马车，时尚男女，他有着一种来自身体本能的冲动，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飞黄腾达，如日中天。然而这一天也就只能深埋在心灵深处，一回到现实，马上就会被窘迫的困境压的喘不过气来。但是他对人生，对做人，还是有着自己很好的想法，他写道：

“我是多么羡慕那些还未经受人生沉重打击就已变得谨慎明智的人，这样的人似乎并不常有。我并不是说那些冷血地计算着人生得失的人，也不是说那些没有足够的想象力，离不开惯走的安全大道的笨家伙，这些人没有足够的想象力，使他们放弃已被别人走出来的安全之路。我是说那些明智通达、襟怀开阔的人，他们立身处世以常识为引导，从不异想天开，以正常的进展赢得别人的尊重，很少需人帮助，却经常帮助别人，在一切场合，始终平易、审慎、愉快，我是多么羡慕他们啊！”

他的话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了我沉闷已久的心灵。是的！做人就该这样，在一切场合，始终平易、审慎、愉快，很少需人帮助，却经常帮助别人！我再不能过那种被某些东西牵着鼻子走的日子，再不能过那些明明知道做下去没有什么意义却盲从别人，却没有现自己真正能够干和应该干的生活！我要有一片自己的天地，我的人生，要充满了热情，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让自己的人生精彩起来！我的体内的某些东西在酝酿和膨胀，我感觉自己的世界突然之间就充满了光明和希望，我是需要好好的活下去了！

《周国平文集》是卫管教特地从家里带给我的，我一翻开，就迷上了。这本书就像一只巨大的药柜，里面大大小小的抽屉盛放着各式各样的药材。我终于现原来男人和女人是一场永远做不完的实验，原来人生价值的实现不过是要让自己得到别人的认可，原来爱情不是没有她这个世界就失去了全部而是没有了她之后，整个世界又都回来了！

白天专心读书，晚上专心做梦。

睡梦中又出去了，梦到自己急急忙忙打开电脑想上网，想进公司的one系统，想看看许久以来的人事命令，看看自己的人事命令，进不去，着急……醒了！

坐在那里开排头的时候，我常常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想法，那就是能有一把利斧，把身下的木板砍个粉碎，再砍开那牢不可破的铁笼子，砍开二道门、三道门，直到五道门！然后、然后，然后就出去了！

每每想到这里，我的身体里面就膨胀了某种异样的感觉，我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感觉中似乎还有一丝甜蜜。

自从何峰来了之后，房间里那个叫作邵亚文的哑巴日子就难过了起来。在此之前，小黄毛郭志刚和新来的柏清湖总要把大帐拿一些给他吃，甚至到后来他已不需征得两人同意，径自可以过去就拿。现在，每次他去打开他们两个的大帐包的时候，都得提前看一看何峰的脸色。要是何峰不高兴，他就会乖乖地把已经伸出去的手缩回去。何峰就是牛！口吃的嘴巴交流起来也比哑巴快，郭志刚和柏清湖这两个江海小孩很快就倒戈投入了他的怀抱。

“要是在外面，我会叫他乖乖地给我让路!如果他不肯，我还会慷慨地赏他一只嘴巴子！”何峰指着点名刚走的“根”管教的背影，怒目圆睁，握紧了拳头。

“你就没有成家立业吗？”想想他的年纪，觉得有必要一问。

“大、大学生！我成家的时候你还戴着红领巾呢！九、九一年！你上几年级？啊？小学三、年级？我没有说错吧？”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和第一任老婆的浪漫情史，因为我现，这个家伙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幽默细胞，善解人意！

“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车子，桑、桑塔纳，红色的桑塔纳！我开着车子在市里兜风，在一个公园外停下，她刚好写生回来，我几句话就让她上了我的车，几个星期之后就让她上了我的床，几个月之后就和她走进了婚姻殿堂。”

“如果没有我的第一次官司，她不会走！”何峰讲到这里，不知道该说是悔恨，还是嫉恨更合适一点。“现在在澳大利亚，我们的女儿也被她带走了，我在南浦吃官司，签离婚证的时候，我把房子全都送给了她！当然也不是给她，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女儿，这半栋房子，也是我能够给她的所有财产了。”这个三进宫的老官司，一提起自己的女儿，沙哑的嗓音让人难过。

一个叫胡成伍的重庆人这两天被二鼻子盯上了，原因很简单，他的背有点驼，而二鼻子一定要他坐得笔直端正。他为了自己短处被人当众揭开而现出的一丝不悦之色很快得到了回报，十来只烧饼赏下去，二鼻子仍然意犹未尽。“别人开好排头休息，你给我坐在那里！大小便向我报告！”二鼻子说一不二，他的狠和恶似乎与生俱来，据他自己供述，老婆在家就是当丫环使的。

现在，那个经常为他洗洗衣服的快马也落马了，因为晚上六点半学习的时候二鼻子让他背监规他嬉皮笑脸。同样是烧饼，但像头小牛似的快马远没有像根柴火似的胡成伍坚强，毕竟才16岁的孩子，两眼泪水很快淋湿了清晰的巴掌印，而且哭声也在逐渐失去控制。这让二鼻子很没有面子，此时此刻，一向果断的他也有些手足无措了，终于，他急中生智，“给我滚到后头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的眼泪，给我听着，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不要让我再听到你的哭声，男人哭什么哭！哭来哭去都是罪！再哭，再哭那个人就是你的榜样！”他指着无论怎么努力都坐不直的胡成伍恨恨说道。

第二天中午，又吃咸肉，一大块白中泛红的咸肉足可以送下整盒的米饭，太好了！

“这里吃的真好，比我在饭店里打工还要好。我在那里做服务员，每天老板就给我们炒一个菜，里面的肉丝不注意根本看不到！”吃过饭准备睡觉的时候，小安徽看看旁边没人，偷偷地对我说。

也许他说的有点夸张，但这个小安徽真的有点讨我喜欢，他在房间里找不到一个敢讲话的人，除了我。

我决定让这个小子出去之后帮我打几个电话，因为自从换了律师，我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我跟你讲，你这个女的一定会有问题！她不是江海人，也不是你同事，这样做对她没有任何副作用！她告你是为了钱，当然她也不懂法，她可能只是想通过派出所教训你一下，然后进行调解，希望你拿钱给她。”法律专家何峰告诉我。

桑律师和小温的电话刻在我心里，我要让这小子给我打电话，3oooo块换回她的撤诉。如果她肯，即使不能无罪释放，至少判个缓刑是应该的，退一万步，即使判刑，也会轻不少了！钱是人挣的，只要能早点出去，哪怕免费给她打几年工，我也愿意！而且内心深处我到现在也不认为这个女的能坏到哪里去，如果她愿意，再续前缘我求之不得！我下定了决心！

何峰这段时间给我普及了很多法律知识。“逮捕以后一个多月，你如果没有被他们查出来有其它的重大案子，就会结案。结了案，这个案子公安局就不管了，下一个对付你的，就是检查院！”

“对于你的案情，不管你有没有干过，只要没有证据，只要证据不足，就是打死都不能承认！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遗憾的是，为我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法律专家何峰也被批捕了，回来的时候，人像抽了筋。问起他的情况，他那沙哑的嗓子又透出凄凉，“那个检查院的老畜声！我告诉他那笔钱是那女的欠我的，刚刚还给我，他根本不听！我说那个所谓的什么兵读我根本看都没看到过，更没有贩卖给她，不信，你可以去做指纹鉴定，他说就你这2o几克兵读还给你去做指纹鉴定？没必要！人家1oo克都还没做！到最后这个老畜声被我讲的说不出话来，羞怒成怒对我说：‘你不要哇啦哇啦跟我穷叫，我告诉你，就是你一个字不签，零口供我也可以逮捕你！就让你赖好了！马上就要零口供逮捕你！我还要告诉你，等公安局把案子移交过来，我们还要零口供起诉你！’这个老畜声讲的出来的！咯畜声！！”

“那你到底做了没有呢？”“什、什么话？现在不是做没做的问题，是他们有没有证据证明我做没做的问题。”“那他们有没有证据呢？”“给我的钱上有一道线。但这是倒钩。倒钩你知道吧？就是他们老公里让那个女人打我电话，让我送一盎司东西到啥地方。我送过去，他们已经等着了！”“那你还有什么话说呢？”“东西事先藏在附近一个地方，我是东西被她拿到以后抓到我的！东西不在我手上，我的手上只有钱，我说这钱是那个女人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