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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令蛮这才反应过来:哦,阿娘死了。
巨大的哀恸从脑子渐渐到身体,大雾起,灵堂消失了,苏令蛮怔立在原地,怎么也不明白:阿娘怎么没了?
一个俊俏郎君捧着一堆东西过来……
杨廷头疼地看着塌上被打湿了一半的衾枕,问莫旌:“天下的小娘子可都这般喜欢哭哭啼啼没个安生的?”哭得这般烦人。
莫旌无奈:“主公,奴才还没娶妻,不清楚。”
榻上的苏二娘子抽噎个没完,脸埋在厚重的军被里,跟个没断奶的猫崽子似的,看上去很有些可怜。杨廷听得烦躁,耐心告罄,干脆绞了巾帕往莫旌手里一塞:“你来。”
说完人已大步流星地出了军帐,到树上看星星看月亮去了。
莫旌头大地看着塌上烧糊涂了的苏二娘子,朝东北角招了招手:“卯二,你来。”
卯二柳眉倒竖,嗤了一声:“想得美。”
莫旌头都大了,不是这点活他干不了,只是眼瞅着这苏二娘子在主公心里地位与长安城里那帮小娘子不大一样,他就怕将来秋后算账。
卯二看他可怜兮兮地又是哀求又是说好话,这才肯现出身形,接过巾帕照顾起了精贵的定州小娘子。
卯五偷偷地瞅了一眼:“阿二,这苏二娘子相貌不赖,就是胖了些,与主公不大般配。”
卯二嘘了一声:“慎言,主公之事,岂有我等置赘之处?”
不过,她心底也是极赞成卯五的观点的——边疆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嫡女,嫁给主公做妾还嫌跌了份。
一夜过去了。
晨曦的光透过缝隙,透了一丝进来,牛皮灯渐渐暗淡下来。
帐外一道身影长身玉立,宽肩细腰,晨曦的露水带着点春意的清新,杨廷深吸了口气,掀帘进了帐。
一夜兵马调度频繁,并不算太平,索性崔笃行这老好人的形象这些年树立得好,又有钟辛谅那一闹,人心向背,除了些刺头,东营整合起来还算顺利。
“可好些了?”
杨廷见到卯二,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竟是忘了有女暗卫这一茬。
卯二福了福身,摇头:“高烧不退。”
还真真麻烦——
杨廷再一次觉得与这些娇滴滴的小娘子们气场不合,难得一个活蹦乱跳的也能整成这病恹恹的猫样,思及上回林子里这小娘子也被淋成了个落汤鸡,便觉得流年不利,该去去去邪了。
再要甩袖出门,一道粗嘎的嗓音便传了进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家阿蛮怎么了?”
麇谷居士衣服潦倒,胡子拉杂地跑进来,绿萝帮拎着一个紫藤箱子,两人一路风尘,活似走了无数路。
杨廷挑眉:“信伯怎来得如此之迟?”
麇谷居士理都没理他,一个甩袖便到了榻前,看着苏令蛮熬了一夜深凹下去的脸,心疼的一张老脸都皱成了菊花。
他闷不吭声地从绿萝带来的藤箱里取出针包,手一抽便是一针扎了下来。
苏令蛮从喉中长出一口气,意识已被从梦魇中被拉了回来,只面上依然茫茫然不知归处,一双秋水眸熬得发红,四处扫来扫去,活似一头失祜的狼崽子,怯生生,又仿佛有害怕。
她目光落到杨廷面上,征了怔:“我……阿娘呢?”
声音粗哑,仿佛磨刀的砂纸。
“小阿蛮,你就没见着老夫?”
麇谷居士一头凑了过来,抚了抚苏阿蛮头顶,爱怜道:“这多病多灾的命数,可什么时候到头。”
苏令蛮这才发觉麇谷居士的存在,愣神道:“居士,你怎么来了?”说着就要坐起来,这才发觉浑身无力,恍然道:“阿蛮可是……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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