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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未以坐在范斐旁边,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抱住了范斐,她拍拍范斐的后背,试图安抚她,让她平复下来。
范斐还在抽噎,但她眼睛已经干到分泌不出泪水了,她看着对面的孙宜说:“蒋棋怎么办啊,宜姐?”
孙宜心想她还有空担心蒋棋,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说他炒股用的是你妈妈的手机号?”
范斐点点头。“那是以前读书的时候妈妈给我开的号码,机主是她。”
“我来到s市的时候有了新的号码,但是旧号码绑定了微博还有别的app,我懒得换,就一直保留着,放在另一只手机里。”
“蒋棋之前在看房子,他说中介很烦,上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我就说他可以用我的那个号码联系中介,手机也一起给了他。”
孙宜立刻说道:“你讲的清楚吗?你也是从业人员,万一认定你也参与了炒股怎么办?《证券法》有规定的,到时候钱还好说,但是你要是背了行政处罚,公司会开掉你的。”
范斐根本没想到这茬。
“可是真的不是我啊!”她好委屈。
“他们问了你什么?”孙宜问。
“手机号是谁的?知不知道他在炒股?还问了我几个日期在哪里,在干嘛,我都如实说了啊!”范斐回。
虽然是24小时的麦当劳,但已经没有人了。
服务员时不时会看几眼她们这桌,周未以想了想,去买了一盒蛋挞跟三杯热牛奶。
询问的时候对方也给范斐买了盒饭,她只扒拉了两口,实在吃不下。
周未以好说歹说她才喝了口牛奶。
牛奶很烫,对比起来,范斐的心已经坠入冰窖。
周未以之前知道券商从业人员不能炒股。对于会计师事务所来说,《证券法》也有规定,如果为一家公司出具审计报告,在期满六个月内,不能买卖该公司的股票。
但是普安规定的更为严格。每一次审计项目,都有一项工作叫做独立性核查,所有普安服务的客户,不论你是哪个组,都不得买卖所有客户公司的股票。一旦违反,严肃处理。
她知道,蒋棋这次真的是触到了法律底线。
她摸出来手机,开始查询《证券法》的规定,她手指划了很久,才看到第一百九十九条,“法律、行政法规规定禁止参与股票交易的人员,直接或者以化名、借他人名义持有、买卖股票的,责令依法处理非法持有的股票,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以买卖股票等值以下的罚款。”
孙宜也问到了这个问题,“他买了多少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们光跟我说他赚了一百多万。没说他买了多少。”
浮盈这么多!那本金得多少啊?周未以倒吸一口凉气。
孙宜说:“蒋棋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他们说他加了杠杆,融资融券。”
镇定的孙宜此刻也头疼了起来,“先不管他了,最重要的是你得讲清楚,你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她深吸一口气,“蒋棋真是糊涂,怎么把你也拉下了水。”
是她?她怎么会?
范斐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天之骄女,父母的掌上明珠,男朋友宠上天,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直这么平稳顺遂下去。
今天的大起大落让她心力交瘁,她只差一点就什么都有了。如今伸手,她触摸到的是一地悲凉,美好如镜花水月,水面泛起涟漪,一切都碎掉了。
孙宜开车把范斐送回了家,一路上范斐依旧失魂落魄,她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魂儿,靠在周未以身上,周未以搂着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下车前,孙宜跟范斐说,这个周末好好休息一下。
她最后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担忧,但又十分坚定:“范斐,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
周未以租的公寓就在范斐小区里,她没回自己家,而是挽着范斐把她送回了家。她知道范斐此刻需要她。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夜色稀薄,月色空明,满月挂在天上,散发着寒冷深邃的光。小区很安静,客厅没有开灯,但月光顺着客厅阳台窗户洒下来,被窗户分割成一块又一块。
沙发很大,范斐躺在沙发上,她没什么力气换衣服洗澡,只是看向周未以,“小以,我好难过。蒋棋怎么办?我怎么办?工作是不是完了?”
周未以抱抱她,一下一下轻抚着范斐的后背,“别这么想,小斐。我们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补救。”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劝范斐,“想开点儿”这四个字太过单薄,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心态。
范斐挣扎着给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终于看到了蒋棋发来的微信。
“对不起。我把你牵扯了进来,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范斐给蒋棋打电话,但被对方挂掉了。
“小斐,我现在很乱,我没脸见你。”
范斐心沉到了谷底,她已经力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发出挣扎的吶喊。“啊——”像被捕兽夹困住的小兽,声音很小,但却痛苦不堪。
她一晚上都在担心蒋棋,还想着和蒋棋商量,去安慰他,告诉他我们一起撑下去。
她天然地已经把自己和蒋棋绑在了一起。
她捧上了自己的真心,但蒋棋自卑感与自尊心交织作祟,他拒绝了。
范斐环顾四周,家里到处都是蒋棋的痕迹,茶几上还有他买来的维生素,他早上还提醒范斐按时吃。
明明今天早上一切都好好的。
她不死心,她给蒋棋发微信,说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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