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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男人狡辩道，“她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我也是想帮帮她，才把对面那套房子给她住，想着慢慢给你商量，谁知道你这么不讲道理！”

女人怒道，“帮忙？帮她把肚子搞大？我说对门怎么总不见人住，原来都是你买的，你还想劝我，你要当皇帝啊？三宫六院？”

民警道，“你们这种情况，依法只能拘留，你说告他，判他十年八年，没有这条法律。”

女人翻着白眼反驳，“拘留，拘留几天出来有屁用啊，还不是继续往那边跑。”

萧严看了半天，总算明白事情脉络，不禁有些哑然。

不多久，又有民警带进来几人，一小伙头缠白纱布，正自愤愤诉说，“警官，你评评理，是不是欺人太甚！”

民警安抚道，“慢慢说，慢慢说。”

小伙子道，“结婚前，说未婚，彩礼要四十万。我们家原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因她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才东拼西凑，凑了四十万。”

一男子反驳，“风俗礼仪，各方各俗，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没见过结婚一年了还让退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这种男人就该打光棍。我妹妹这么漂亮，怎么就插你这堆牛粪上了。”

小伙一听便急，瞪着眼就要碰过去厮打，男子嚷道，“来，来，看我再给你开个瓢。”

民警瞪眼对男子吼道，“闭嘴，你打人还有理了？想进去蹲蹲？”

男子蔫蔫闭了嘴，民警对小伙道，“你继续讲。”

小伙子忿然道，“结了婚，我翻她微信，QQ，才知道，原来她在外面都结过两次婚了，还留下四个孩子在男方家。昨天居然收到法院传票，让她每月给孩子抚养费……”

小伙有些哽咽，眼中盈了泪，再也说不下去，众人也有些暗然心酸。

小伙梗了梗脖子又道，“我也知道如今农村不好找老婆，便跟她商量，说家里经济困难，让她跟娘家商量把彩礼退一点，她说不可能。我便自己去她娘家要，谁知道她哥哥居然打我！”

萧严听了，心中五味杂陈，只觉世界太操蛋，生而无所恋。

正想着，有民警过来解手铐，招呼，“你，跟我去问询室。”

问询室一警察问询，一警察记录，警察道，“你持械伤人，如今伤者伤情已鉴定，重伤致残，你有什么话说。”

萧严听得一愣一愣，正不知从何说起，手机却响了，民警道，“接电话，开免提。”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女护士声音很急，“是萧严先生吗？”

得到萧严的肯定回复，护士口气顿时松了下来，“谢天谢地，你没事，张医生骂死我了，说要是你出了事，我们都脱不了干系，张医生说其实你那个检查报告也不一定准。”

萧严才知道医院怕他出事，怕万一出事，他家人找医院麻烦，追究医院的责任。

警察一听，接过电话，与护士交涉一番，护士说明情况，说萧严看见了自己的检查报告，偷偷跑出了医院，医院到处找都找不到，打了好几次电话也没人接，因为患者脑瘤晚期，按常理，应该生命周期不长了，怕患者想不开出什么事情。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便匆匆出门去了。

过了好半晌，警察才又进来，对萧严道，“没事了，伤者已经撤诉，不再追究责任，你回医院吧。”

回医院做什么？莫非临了临了，还要死在那个滞腻着死亡气息的地方，甚至给自己来上几刀，萧严如此想到。

于是浑浑噩噩便回了家，开了门，毫无目的地满屋子转，仿佛要从那个角落里找出来一个人似的。

然而终究还是没有那个人出现，只有萧严孤零零飘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像一只孤魂野鬼。

家已不是那个家了，这房子就仿佛一个人失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

萧严突然鼻子一酸，一头栽倒在床上，泪花儿忍不住滚出眼眶来。

萧严感觉自己就像狂风暴雨中一片叶，说不出的委屈凄惶。

拨通母亲手机，只叫了一声，“妈。”泪水又滚滚而下。

母亲很高兴，问这问那，萧严忙把手机递开，尽力控制情绪。

待恢复些常态，才淡淡道，“妈，我马上回来看你。”

母亲有些诧异，“孩子，这都下午五点了，汽车站还有车吗？打车的话要好几百吧？要不休息一晚明天再回来吧。”末了又兴奋的问，“李玉跟你一起回来吗？我做好饭菜等你们。”

萧严胡乱敷衍过去，挂了电话，只觉归心似箭，胡乱背了个小包，除了随身之物，只捡了本庄子装了。也不锁门，下楼拦了个出租车就上。

萧严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了，手机上有母亲的未接电话，想必是自己迷糊过去的时候没有听见。

萧严家的小区很老旧，开放式的几幢老房子，狭小逼闷，仿佛迷宫暗室。

萧严远远就看见母亲站在路口一角，正自翘张望，昏黄路灯下彰显的是一种伶仃孤苦的凄凉。

萧严便再也迈不动步，心道，回家又怎样，告诉母亲自己就快死了！告诉母亲以后就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又或者母亲卖了房子，让医生在自己头上锯一刀，依然让母亲落得老无所依，无容身之处！

念及此，萧严忙抽身跑开，生怕母亲现似的，找了个僻静处给母亲打电话，只说公司突然有任务，回不来了云云。

打完电话，萧严只在大街上漫无目的乱窜，熟悉的街，儿时的回忆，童年的回忆一股脑笼罩过来。

走得累了，找了个网吧，埋进沙里瞪着屏幕呆。

既然要死，找个安静地方了无声息死去也好，绝不能死在这乱糟糟红尘里，萧严这样想。

只是去哪里呢？他把电脑打开，把中国地图打开，闭了眼，把鼠标一阵乱晃。

鼠标停下来，睁眼放大地图，鼠标停在宜宾某地，再放大些，一张旅游景点图片浮出，图片上一片悬崖，岩壁上密密麻麻钻着小洞，小洞里插了木桩，木桩上头搁着棺木，原来是一处悬棺。

萧严见岩壁上还散落着一些山洞，黑黢黢的洞口似乎正对着他说话，萧严心中一动，就它了，还有什么比死在这绝壁之上更安宁的所在。